第十章(1 / 2)

第十章

傅玉清也沒想到自己的一聲夫君竟如此有效。

她胸口隻覺得莫名酸澀又帶著羞怯,但起身抬眉望過去時,卻顯得不卑不亢,甚至還帶著往日侯府裡養出來的七分端莊大氣。

“這位何公子說話倒是委實可笑,你願意為一個妾勞累老母親大擺酒席,自然不代表彆人也如同你這般……”

傅玉清故意學那何瑞省略幾字,然後話鋒一轉。

“我雖然是罪臣之後但好在聖上聖明,判明我無罪後便判了可贖罪。我夫君憐我愛我便替我繳了贖罪銀子我自然心中歡喜也憐惜夫君謀生不易自然不願意大辦罷了。今日早晨聽聞公子特意邀請我與夫君二人時,我還替庶妹心中歡喜,想著既是殷實人家那往後日子想必也不會差。但萬萬沒想到……”

她也長長歎了一口氣,又說道。

“庶妹自小在姨娘膝下長大也頑皮,許是不清楚我等雖然得聖上垂憐,但行事不宜太過張揚。公子是讀書人卻不該不清楚,這名聲對公子有多重要才是,怎會說話做事竟如此糊塗?”

她一通話下來,既點明了自己和裴晦的婚事已過明路又說明了自己的身份無恙。

且不忘踩了傅晚鶯一腳說她是庶出所以不識大體,又直白點出何瑞作為讀書人卻隻知道風花雪月卻不敬天地君親師,數頂大帽子扣下來何瑞看著她的眼神哪還有半死鄙夷?

他眼神如死灰隻後悔自己方才為何要招惹這女子。

死寂。

滿場死寂。

何大壯為首一眾人瞠目結舌口瞪口呆。

他們哪裡見過這種文縐縐但是一刀捅得一刀深的架勢?

何林氏更是默默擰了何大壯一把,小聲問他。

“你今早過去的時候,沒有說啥不應該的話得罪裴小子的娘子吧?”

何大壯早傻眼了,他剛才那一瞬間人生走馬燈都開始在走了。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有點心虛和不確定。

“……請裴兄弟的時候她也在,算嗎?”

何林氏給了他一眼自求多福的眼神,狠狠閉眼。

何大壯蜷縮起來,捂著胸口隻喊乖乖。

怪不得裴兄弟一眼看中弟妹呢,這一文一武都是狠人啊!

傅玉清吐氣後環視四周見狀心中忽然一驚。

可是她說得太過火了?

她目光慌亂看向裴晦,卻隻見裴晦衝著自己比了一根大拇指。

傅玉清雖然不解,但卻覺得裴晦那滿臉‘不愧是我娘子’的神情應當是在誇讚自己。

她胸口大石頓時放下,秀眉彎彎如新月,嘴角也上揚了起來。

屋外動靜這般大,屋內坐著的夫子和何瑞其他同窗哪還能裝聽不到?

那夫子還好,他往日裡和何瑞往來甚密倒隻覺得這女子拋頭露麵有辱斯文。

那幾名同窗裡卻有一個衣著華麗公子哥模樣的書生搖著扇子站起身。

“想不到今日被幾位盛情邀請來倒是看了一場好戲,倒也不枉盛某走這一遭了。”

那旁幾人聽了麵麵相覷。

他們哪敢說今天是何瑞私底下拚命找他們幫忙讓他們帶盛斯過來的?

盛斯見他們不搭腔也不意外,他隻朝著夫子一抱拳。

“不過這何瑞與學生確實不是同道中人,今日便當我沒來過便是了。”

他一轉身,竟直接離去了。

倒是出門時他目光一掃,就看見了人群中搶眼無比的裴晦和傅玉清。

盛斯扇柄抵著下巴輕聲:“贖罪銀?侯府,我竟不知道有這件事,看樣子還是得回府一趟好好問上一問了。”

裴晦猛地扭頭。

咦?

剛才他明明覺得有人在看他的啊?

傅玉清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他身邊來,伸出去扯開他拎著何瑞的手臂。

裴晦下意識鬆開,何瑞立即摔在那灘汙漬裡。

傅玉清抓著他的小臂,卻驚訝這人單手舉起這書生許久竟好似毫不費力。

裴晦莫非是天生神力?

“娘子,咋啦?”

裴晦看了一眼,反過來把她的手握在大掌裡團著。

傅玉清臉上發燙,卻沒拒絕。

“隻是覺得既然這位何公子對我們如此有成見,那倒也不必繼續待下去了。”

她頓了頓,怕裴晦惦記著那個白吃的理論又補了一句。

“夫君的麵子就算要給,也不是給這樣的人。”

夫君!

她又叫我夫君啦,嘿嘿。

裴晦立即煞有其事地點頭。

“娘子說得都對,那我們乾脆去把昨晚說好的馬車給買了吧,順便你再看看還有什麼要買的,正好到時候用馬車一起拉回家來。”

傅玉清抬眉見他笑得真切,便知這是裴晦發自真心所言並非做戲。

她心裡一軟,身子靠過去幾分。

“那便聽夫君安排了。”

兩人就這麼相攜著真的離去了。

過了好半晌,何瑞娘親忽然破口大罵。

“個小娼婦還在轎子裡想待到幾時?沒看見瑞兒摔倒在地還不快來扶一把?”

傅晚鶯本就丟儘了臉麵,她拱得何瑞願意操辦席麵本就背地裡答應了何瑞提出來的汙穢條件。

如今把傅玉清夫婦請來卻被那兩人齊齊把她和何瑞羞辱一番,她眼下氣得胸口絞痛站不直身,更彆提她本就該等何瑞來轎子前背她入喜房才是。

這本來才是她和何瑞說好的,縱然是做妾她也定然比那傅玉清要好上千百倍!

可如今聽見那漢子竟要買馬車,還要給傅玉清添置東西,言語間更明明昭顯著傅玉清竟是那漢子的正妻!

她不甘心!

分明都是階下囚,憑什麼她傅玉清就能輕輕鬆鬆擺脫了被人買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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