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拒絕讓喬伊斯的眼眶微酸,但觸及鬱覓認真工作的樣子,他瞬間就下定了決心。
他不需要幫助,自己也可以處理。
喬伊斯對凱恩道:“這些文件我晚點再給你。”
“好的。”
凱恩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轉身坐下開始處理自己的事務,而喬伊斯也回到自己的位置,打開了這些讓他頭疼的文件。
長時間的沉睡和逃避,讓他在處理公事上遠不及弟弟熟練,麵對複雜的公文,他的進度停滯不前。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喬伊斯的視線變得模糊,眼皮沉得快要抬不起來,他的意識稍有鬆懈閉上眼睛,兩秒後那雙碧藍色的眼睛驟然恢複了清明。
他看著眼前寫的亂七八糟的文件,冷笑了一聲。
他這個哥哥果然沒有什麼長進,想要取代他的位置,就用這種水平?拿出去隻會讓人笑掉大牙。
喬伊斯清除掉所有的痕跡,迅速地處理好這些簡單的公務,僅僅用了一十分鐘,抬起頭時感覺到後頸的一陣酸痛。
他的眼底更加森冷了幾分。
陰沉的視線落在鬱覓的身上,口口聲聲說著不接受他的交易,結果還不是又摟又抱還幫忙注射抑製劑。
隻是這手法真的太差勁了。
喬伊斯冷聲道:“鬱覓,把你處理的文件拿過來給我看看。”
明明兩個人格用的是同樣的聲音,但喬伊斯此時的聲音顯得格外冷硬無情,難以接近。
鬱覓聽見後轉身,對上那雙高傲的眼睛,拿著文件走近。
走得這麼慢。
怎麼對待哥哥的時候這麼殷勤?
喬伊斯抽回他手裡的文件,原本想要找點錯漏的地方借題發揮一下,但是鬱覓做的東西居然讓他挑不出問題,讓他的火氣沒有地方發泄。
他抬起頭,鼻尖差點撞到鬱覓的側臉。
喬伊斯嗅到了他衣襟
上的冷香,
條件反射地往後躲了一點,
一點慌張的情緒在心底蔓延,但隨之而來的是惱羞成怒,“誰讓你離我這麼近的?”
鬱覓緩緩直起身子,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縈繞在鼻息的那股香氣也隨之消失。
“我以為殿下有所指教,所以不小心站得近了一些。”
這是很充分的理由,包括鬱覓的姿態都很從容淡定,但喬伊斯還是沒來由得感覺到了一股被戲耍的感覺。
凱恩轉過頭,“主席,怎麼了嗎?”
喬伊斯的心底一凜。
對上凱恩眼底的疑惑,他也意識到自己前後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但都怪他那個愛惹事的哥哥,擺出一副傻兮兮的癡纏模樣。
他並不想其他人知道在這具身體裡存在著兩個人格,這樣會成為他的軟肋。
為了不引起懷疑,喬伊斯硬著頭皮抬起手,握住鬱覓垂在身側的手,“沒事,我隻是還不習慣有人離我這麼近。”
鬱覓的指尖微涼,乾燥柔軟,握住時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厭惡和反感,甚至覺得手心不自覺地發燙。
喬伊斯想要握緊時,鬱覓卻將手抽了出來。
鬱覓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凱恩,“您彆誤會,我和主席之間什麼都沒有。”
凱恩:“……”
現在才解釋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不過他就當是兩人之間py的一環,拿著自己的東西,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啊,你們也早點休息。”
凱恩說完快步出了辦公室,房間裡就剩下了鬱覓和喬伊斯。
看著被抽出來的手,喬伊斯莫名有種不爽湧上了心頭,他冷冷地抬眼,雙手環胸,“你什麼意思?”
“你說過不想我們的關係被其他人知道。”
喬伊斯被他的話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的哥哥一係列騷操作,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相當於公開了。
鬱覓現在給他扯這個理由,讓他的火氣蹭蹭往上漲,他不相信鬱覓有這麼蠢,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他身上的異常。
這種冷淡的態度讓喬伊斯心裡莫名煩躁,他對上那張過分漂亮的臉,用任何詞彙都不足以描繪這張臉的美麗。
他的火氣頓時消下去了一部分。
喬伊斯還想要告誡他幾句,讓他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就聽鬱覓淡淡道:“我可以走了嗎?”
喬伊斯一頓,不服輸地回嗆:“腳在你身上長著,你想走就走。”
“好的。”
鬱覓回答完,居然真的轉身朝外走,沒有任何眷戀的意思。
喬伊斯咬著後槽牙,但他身上的架子讓他做不出再把人叫回來的舉動,直到鬱覓的身影走遠,消失不見。
麵對空空蕩蕩的辦公室,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湧上喬伊斯的心頭,那股無處發泄的怒氣摻雜著他不願承認的後悔,燒灼著他的內心。
他將目光落在那張精心布置過的桌子。
不就是一張破桌
子嗎?
醜死了。
喬伊斯起身將那些礙眼的擺件統統丟進垃圾桶,
包括那個寫滿名字組成的相框。
他砸在地上,
從破碎的玻璃間將那張紙撿了出來,破碎的玻璃片劃傷他的手指,讓那張白紙被血浸透,沾滿了刺目的鮮紅。
他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苦,將那張紙撕成碎片,內心翻湧的情緒卻越來越不可控,碧藍色的眼眸沉得像是夜晚無光的海麵。
喬伊斯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緒失控源自於哪裡,或許有很多個方麵,比如哥哥掙脫他的控製,比如外界的輿論,又比如……
他的腦海裡在一瞬之間閃過那張漂亮到不可思議的臉。
喬伊斯緩緩攤開手心,被血浸透的紙張隱約可見那個名字,像是要伴隨著手指的痛意,刻進他的骨髓。
一條陰暗潮濕的毒蛇沿著他的手掌,往上盤旋,尖銳的豎瞳釋放著危險的信號。
喬伊斯連忙揮手甩開,才發現剛才的畫麵是他的幻覺。
可被當成獵物的感覺仍然讓他心有餘悸。
喬伊斯低頭收拾著地上的狼藉,壓製住了心裡所有激烈的情緒。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可能栽在那個beta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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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斯帶著手心的傷口,回到宿舍在櫃子裡翻找藥箱,找出消毒水直接倒在傷口上,麵無表情地用鑷子把傷口處的玻璃渣挑出來。
萊特轉頭想和喬伊斯搭話,見到的就是這凶殘的一幕。
“喬伊斯,誰膽子這麼大偷襲你?”
喬伊斯沒理會他的廢話,低頭處理手指上細密的劃傷,纏上一層繃帶。他的動作格外熟練,像是處理過無數次類似的事情。
萊特道:“話說你到底和鬱覓是什麼關係啊——”
喬伊斯周圍的氣場極低,壓得萊特都差點喘不過氣,但他還是不要命地繼續問:“論壇裡都說他是靠你的關係才進去的,喬伊斯,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喬伊斯站起身,指尖傳來的疼痛隔著紗布,悶悶發疼,“他是靠自己的實力進去的。”
萊特還想再問什麼,回答他的隻有咚一聲的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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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喬伊斯照常在辦公室處理事務時,聽到了哥哥崩潰的聲音。
[你把我送給鬱覓的東西都毀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一定是嫉妒我!]
喬伊斯冷冷道:“嫉妒你?嫉妒你像是一個omega那樣發.情求歡嗎?”
他才不需要這種情緒。
喬伊斯的話音落下,門外走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桌子前頓了頓,似乎注意到桌子上的東西少了。
鬱覓低頭看到垃圾桶裡沾著血的碎片。
喬伊斯依舊麵無表情,但心底莫名產生了一種惶恐,他害怕鬱覓意識到自己在他走後發瘋,這會讓他陷入難堪的窘境。
他想把手往後藏,但還是晚了一步。
鬱覓注意到他手上的傷口。
那雙漆黑的眼睛在觸及紗布時流露出幾分憐惜和心疼,一時間讓喬伊斯懷疑自己看錯了。
他作為次人格在體內時,可以感受到身體大部分的情緒,甚至是外界的情況,但這種狀態就像是隔著一塊布,感受是很模糊的。
喬伊斯觸及他眼底的情緒時,不可避免的緊張,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低著頭繼續處理自己的事情。
鬱覓轉身離開了,隨著遠去的腳步聲,巨大的失落包裹著他,像是吸滿水的海綿。
喬伊斯譏諷道:“看啊,你喜歡的人看到你受傷了有反應嗎?”
[是你活該!]
喬伊斯冷笑一聲,還想要繼續挖苦他,就聽見遠去的腳步聲重新走了回來。
鬱覓手裡提著藥箱。
喬伊斯頓住,回過神來時他的手心被握在鬱覓的手裡,他甚至傻愣愣地問了一句,“你要做什麼?”
鬱覓沒有說話,但是動作利落地解開了他手上的繃帶,仔細地在已經結痂的傷口上抹了一層藥膏。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喬伊斯感到不安和憤怒,他抓住鬱覓的手,重新質問了一遍。
“你在做什麼?”
鬱覓道:“不上藥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