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慈冷笑著,大聲說道。
沈無妄背對著‘她’,而謝稹玉是麵朝著‘她’的,所以,桑慈能從‘她’的視線裡看到謝稹玉。
天色昏暗,茫茫白雪勉強令這裡稍稍有點光亮。
謝稹玉劍意運轉,眼中墨色濃重,無處不在的劍光卻在這裡形成了光幕,將周圍照亮,劍光颯颯。
他的劍招極簡,又大開大合,如江河狂浪拍案而來,剛猛卻又剛中又柔,變化多端,速度極快,像是雪豹,蟄伏在雪夜中,迅猛矯健。
可沈無妄的劍卻不同,劍走偏鋒,從問劍宗劍法上竟是衍生出了萬千變化,邪性詭變,猶如黑色的巨蟒,似要將人狠狠裹纏,至死方休。
可桑慈看得明白,謝稹玉更勝一籌。
大半年過去,他的劍更上一層樓了。
沈無妄逐漸不敵,一個不察,就被謝稹玉挑開劍。
謝稹玉的劍朝著他脖頸割去。
眼看著小行劍馬上就要割破沈無妄的頸項。
誰知這竟隻是沈無妄的詭計,趁著謝稹玉執劍而來時,反手往謝稹玉心口刺去。
謝稹玉!
你彆這麼不要命!
桑慈看得緊張,大喊一聲。
謝稹玉眉目不變,甚至迎麵而上,隻在劍堪堪刺破他心口時,他的劍也在沈無妄脖子裡割出一條血痕,血立刻順著流下,浸濕了他雪白的長袍。
沈無妄迅速後退,刺到謝稹玉心口的劍也迅速抽離。
他心中怒極,唇角卻笑了,他渾身魔氣遮掩不住,上下打量同樣因傷停下的謝稹玉,“有意思,你追桑桑是為何意?”
謝稹玉聽到‘桑桑’兩個字,總是沉默內斂的麵容染上一層霜意,整個人氣勢大變,愈發銳利。
殺氣大盛。
他重新執劍。
‘她’緊張地看著那兩人,“沈無妄是跟蹤我來的,那謝稹玉……必定是在找我的路上兩人相遇,係統,沈無妄能殺了謝稹玉嗎?”
桑慈氣憤!
你霸占我身不就是為了所為的殺滅世魔頭沈無妄?
若謝稹玉此時殺了沈無妄豈不是剛好拯救世界?!
“他們此時誰都殺不了誰,沈無妄是魔,並不懼怕軀體的死亡,謝稹玉此時不過是……嗯?他竟然已經突破元嬰!短短半年!可即便如此,他也難以殺掉沈無妄,他還是太弱了,而沈無妄如今的實力也難殺謝稹玉。”
謝稹玉不愧是天才,竟然半年就元嬰了。
桑慈嫉妒,又替他高興。
‘她’握緊拳頭:“沈無妄魔氣大泄,很快就要引起問劍宗諸人注意到這裡來吧?”
“應當如此。”
“沈無妄魔的身份遮掩不住了,恐怕今天我就要帶他去劍塚。”
“宿主,我現在能替他稍作遮掩,但是問劍宗諸人也不是傻子,我隻能替你爭取一點時間。”
“係統,一會兒謝稹玉傷我時,你該有辦法反傷他吧?”
“宿主放心,升級後我有這功能。”
桑慈聽到這段對話心裡隱隱有不妙的感覺。
沈無妄和謝稹玉再次交纏在一起,而不遠處隱隱開始有光亮。
‘她’忽然找準機會,提起裙子從樹後跑了出來,驚叫聲驚破夜空:“沈師兄!”
此刻沈無妄和謝稹玉再次處於生死絞殺對方的時刻,謝稹玉的劍堪堪要刺進沈無妄心口,而沈無妄劍指他頸側,兩人與方才仿佛是對換了位置。
‘她’驚呼一聲,驚了謝稹玉的劍。
這個空隙,‘她’張開雙手擋在沈無妄麵前。
謝稹玉收劍已是來不及。
“噗嗤——”
“小慈!”
是小行劍刺入‘她’肩膀的聲音。
謝稹玉逆轉靈力,刺入瞬間迅速撤劍,鮮血自‘她’肩膀流出,瞬間染紅了裙子。
沈無妄大怒,帶著‘她’迅速後退。
桑慈很疼,可她分明看到謝稹玉的肩膀也迅速染開鮮血,而他頸側更是被沈無妄的劍劃開一道口子。
隻是,血就算浸透了他那身玄袍,也依舊叫人看不出狼狽,隻有雪上不停滴落的血在雪地裡染紅了一圈。
心誓反噬和係統攻勢令他臉色蒼白,鮮血不停從口中吐出。
但謝稹玉絲毫不管這些,他飛速朝著沈無妄疾衝而來,試圖將他懷裡的‘她’奪走。
‘她’卻在此時吐出一口血來,餘光看到有人過來,頓時深呼吸一口氣,忽然衝著謝稹玉大喊:“謝稹玉,你認識的桑慈已經死了,魂飛魄散,再無來世!”
這話,沈無妄聽不懂,疑惑地低頭看‘她’。
但謝稹玉的臉色卻蒼白極了。
沒有!
我還沒有死!
桑慈衝謝稹玉喊。
昏暗的夜色下,謝稹玉沉靜的墨色瞳孔染上血色,他的身上都是血,皮膚裡滲出血跡,周圍無風自動,逐漸化作呼嘯的劍意。
“那你怎麼還沒死。”
他平靜的聲音底下,似有黑色浪潮翻湧,又似裹著沉暗悲色。
藏著掖著忍著,仿佛不去想便不會痛。
而此刻,最後的希望被破滅。
雪從山上崩塌,周圍劍意化作無數小劍,朝著‘她’而去。
“住手!”
葉誠山和周道子同時出手阻攔,斬破謝稹玉的劍意。
兩人一個為化神境巔峰,一個為合體境,雙雙威壓下,謝稹玉被擊飛,釘進了山壁裡。
他的懷裡死死護著什麼。
桑慈看到了。
那是被‘她’如敝履般丟在地上的那根她的灰暗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