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事早就平靜了的孟玉蘭,看著孟厚德抱頭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她並沒有什麼感覺。
頂多隻是唏噓。
她爸孟厚德重兄弟情義,把孟厚文看的很重,可是孟厚文卻隻是利用他罷了。
這些也是後來她才想明白的,孟厚文這個人是個完完全全的利己主義者,當初幫孟厚德,就是因為看他有用,孟厚德在的時候,他才會裝作對他們一家人溫和關愛的樣子,孟厚德不在,他根本不會管她和她媽的死活,反正他能拿捏孟厚德。
而孟厚德就是個傻子,隻要孟厚文幾句話,他又會傻傻地相信他。
孟玉蘭知道,就算現在,孟厚德覺得自己被騙了。
明天他跑去找孟厚文問,又會被他忽悠一頓,相信孟厚文也是有苦衷。
玩弄權術和人心,孟厚文是一把好手。
當初她也沒看出來,一直以為是大伯母的錯。
但仔細想想就知道,要不是孟厚文的意思,大伯母怎麼可能會那樣對她們。
孟厚德哭了一會兒終於平靜下來。
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明天要去找孟厚文問問有沒有什麼事自己能做的。
前世,他是實在山窮水儘才去求孟厚文幫忙的,過完年才安排到工作,年前這半個多月,帶著孟玉蘭饑一頓飽一頓。
孟玉蘭知道孟厚德心裡其實還對孟厚文抱著希望。
她也不打算說太多,反正有的事,他自己不撞南牆是不會醒悟的,光靠她說,他也不會信,總要眼見為實,徹底死心才明白。
“那錢你自己收好。”孟厚德想了想,又試探著說:“要是你願意,就抽空給你媽打個電話過去。”
孟玉蘭:“嗯。”
“要過年了,你關心她幾句,而且這錢的事,你得告訴她。”
“我知道。”孟玉蘭點頭,確實得找機會告訴她孟厚德回來的事情,要不然她還給孟芳寄錢呢。
孟厚德想問孟玉蘭要點錢,畢竟身上隻有二十塊錢實在不好意思出門,乾點什麼都要花錢,但是他又不好意思開口。
之前在孟芳家,他不好接那錢是因為錢是孩子媽給孩子的生活費。
可他此時又想孟玉蘭還是個孩子,拿這麼多錢不安全。
他猶豫地看了看孟玉蘭,似乎還在糾結。
孟玉蘭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最了解孟厚德了,錢放在他身上,不管是二十還是一百,隻要一天,就能花光。
反正他還有十幾塊錢,夠他用了,等他用完了,再給他也不遲。
而且孟玉蘭手裡這一千多,看著多,其實也不經花。現在家裡什麼都沒有,過年的東西也一點都沒添置,要想過個好年,要買的東西多了去了。
而且等到開學還要交學雜費。
想到前世,她每次都是班裡最後一個交學雜費的,每次都是班主任讓沒交的同學舉手,最後隻剩她一個人舉手,那時候大家都會看著她,那種感覺,她再也不想再來一遍了。
她得想辦法賺錢,在這個年代,要賺錢很簡單,但是做什麼都需要本錢,她還是個學生,適合她做的事並不多,她要好好想想,自己能乾嘛
於是她直接說:“我困了,我要睡覺了,爸你也早點休息。”
孟厚德愣了一下,“誒,好,那你去洗洗睡吧。”
錢的事,他明天自己再想辦法吧。
……
這大冷的天,這房子就跟冰窖似的,孟玉蘭是真不想洗澡。
但是她的潔癖和強迫症不允許她偷懶。
可是孟玉蘭已經很久沒有體會九十年代的冬天有多冷了,隻是擦個澡就把她凍得懷疑人生。
沒有空調沒有熱水器的冬天簡直就是受罪,更何況這屋子還漏風。
孟玉蘭的牙齒都在打顫,她找到一個醫用輸液瓶,裝滿了熱水,蓋上蓋子,也不嫌燙,抱著回到床上。
木板床也是冰冷的,墊著的褥子已經不暖和了,蓋的被子就像是一塊僵硬而冰冷的石頭,又沉又不保暖,蓋著冷,不蓋更冷。
熱水瓶隻有一個,她把熱水瓶放在腳邊暖腳,至於身上,她隻能緊緊抱住自己,可是她身上就沒多少肉,全是骨頭,抱著自己都硌得慌。
睡著了就不冷了,孟玉蘭隻能這樣告訴自己,等明天去買個烤火爐,再買兩床新的棉花被子,該花的錢還是得花,而且這身體現在太瘦了,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她得給自己補一補。
想著想著,孟玉蘭慢慢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孟玉蘭就醒來了。
冬天天亮的晚,明明已經八點了,外麵還是霧蒙蒙的,她起來的時候,孟厚德已經做好了早餐。
他端著早餐從屋外走進來,看到孟玉蘭就笑著說:“蘭寶,起來了啊,快洗洗,吃早餐。”
孟玉蘭愣了幾秒,有些沒反應過來。
“吃什麼?”
“雞蛋麵,我早上出去買了兩斤雞蛋還有麵條,麵在鍋裡,雞蛋煎好了。”孟厚德把裝著煎雞蛋的搪瓷碗往桌上一放,“你先去洗臉,我去盛麵。”
孟玉蘭看了眼桌上的雞蛋。
煎蛋的火候正好,金燦燦的外皮,蛋黃還是糖心的,看著就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