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美玲卻還是不信她,一把將她搡開,退到馬路邊上:“你走開,我不信你,你說的事太奇怪了,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我媽為什麼對我掏心掏肺的,她不應該恨我嗎?為什麼還要費儘心血把我培養成才?這根本說不通。”
師栩早就準備好了理由:“當然是以為找不回來親生兒子,隻能指望你給她養老送終啊。不信你等著瞧,一旦她知道自己親生兒子的下落,她還會不會要你!”
“這不可能!你給我閉嘴!”顏美玲氣死了,衝上去扇了師栩一個大嘴巴子,“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好幾次當著景阿姨的麵撒謊,我都沒有拆穿你,畢竟你們是母女,是親骨肉。可你現在居然告訴我,你不是景阿姨親生的?那就難怪了,師家的人就沒有喜歡撒謊的,你就是個老鼠屎,掉進排骨湯鍋裡也依舊是老鼠屎!你永遠不會變成排骨,你真讓我惡心!”
顏美玲說完便推開師栩去了住院部。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擠出一臉微笑,推開了病房門。
沒想到,顏二狗在裡麵,而她媽媽,正滿臉淚水的看著她。
她以為她媽媽又被石膏困擾,腿上癢癢沒法撓,便笑著來哄她:“媽,怎麼又哭了?我不讓護工給你撓是為你好,要是把傷口碰壞了可不得了,你就忍忍吧,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大白兔奶糖,給。”
這要是平時,顏小玉肯定立馬喜笑顏開,連護工都舍不得埋怨。
可是今天,顏小玉卻沒有這麼做,她甚至連大白兔都沒要,隻是那麼靜靜地看著顏美玲落淚。
顏美玲一頭霧水,隻好問顏二狗:“二狗子,我媽怎麼了?是不是醫生查房弄疼她了?”
顏二狗搖了搖頭,鬼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鼓起勇氣告訴了他姑媽真相。
所以,此時此刻,姑媽的沉默是在抗拒,是在質疑這件事。
姑媽是很愛表姐的,母女倆這些年相依為命,她從來沒有想過再找個男人,她怕後爸對表姐不好。
可是現在,他居然告訴姑媽,表姐是假的,其實姑媽生的是個兒子,即便混賬如顏二狗,也覺得這事太踏馬的操蛋了。
如果當初孩子沒有被調換,老畜生肯定高興得忘乎所以,對姑媽特彆特彆的好。
姑媽也就不用受那麼多罪了。
當然,他不是說老畜生這麼做是對的,老畜牲之所以是老畜牲,就是因為他不是個東西。
可如果真的沒有調換孩子這件事,起碼姑媽真的可以過得好一點,哪怕是因為生了兒子,也好過被拋棄被嘲笑。
現在,姑媽自己肯定也會設想這些“如果”、“要是”、“假如”,隻要想了,就會怨恨,就會不甘心,就會遷怒表姐,這是人之常情。
所以,姑媽的沉默,也是一種危險的信號,是母女關係產生裂縫的開始。
顏二狗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他見姑媽一直不開口,便準備退場了,免得待會兒吵起來殃及池魚。
隻是,他剛剛轉身,就被顏小玉扯住了袖子。
顏小玉儘可能體麵的問道:“有他的照片嗎,給我看看。”
她得看看那個孩子長什麼樣,才好做最終的判斷。
顏二狗點點頭,老畜生帶回來了一張燒剩半拉的照片,上麵就有表哥。
他把那照片遞給了顏小玉:“姑媽,你自己能認出來吧,我就不做介紹了。”
顏小玉當然認得出來,那孩子跟顏二狗長得太像了,比顏二狗的親哥哥還像。
這一瞬間,顏小玉隻覺得天旋地轉,氣血攻心,一時間又急又氣,又傷心又擔心。
最後愣是攥著心口,昏死過去。
顏美玲傻眼了,她來不及看那照片,趕緊出去叫醫生。
醫生進來檢查了一下,安慰道:“沒事沒事,隻是受了刺激,一時上火,緩緩就好。你們家屬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刺激她。”
顏美玲鬆了口氣,等醫生走了,這才有力氣把那照片拿過來看看。
這一看,她也傻了。
她指著那神似顏二狗的人問道:“二狗子,他是誰?”
“他是我姑媽的親生骨肉。表姐,你不是我姑媽生的。”顏二狗垂下眼瞼,這下老畜牲滿意了吧,可以給他媳婦安排工作了吧!
他得趕緊回去彙報戰果。
再說了,他也不會安慰顏美玲,再在這裡待下去,他要被這壓抑的氣氛折磨死。
他趕緊衝了出去,隻留下顏美玲,踉踉蹌蹌的跌坐在椅子上,拿著那張照片,雙目失焦,盯著前麵百花花的牆壁。
師栩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她要打蛇隨棍上,趕緊把顏美玲洗腦,拉入自己的陣營。
隻是她剛說了一聲“我沒騙你吧,你真的不是顏家的人”,就被顏美玲反手一個大耳刮子,扇得跌坐地上。
她捂著臉,不明白顏美玲抽的哪門子瘋,隻得自報家門:“你瘋啦,我可是你親妹妹,你總打我做什麼?我好心來告訴你真相,你不應該感激我嗎?”
“滾,我不想看到你,給我滾!”顏美玲的人生崩塌了。
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她隻想守著她媽媽,等她醒來,問問她還要不要這個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