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末。
裴素素已經結束了義診, 正在家裡陪孩子看書。
黃昱帶著子婉,過來找裴素素聊天。
裴素素真沒想到她會過來,雖然態度還算客氣, 但也沒有太熱情。
畢竟這個嫂子從見麵的那一刻起就對她很不客氣,她這個人雖然不會恨人恨在臉上,但心裡還是膈應的。
正好她在教卓彧背唐詩,便繼續指著課本上的詩句,耐心的教導著。
黃昱一時插不上話,但也不著急, 隻是耐心的坐在那裡,拿起旁邊放著的一本千字文, 自己也嘗試著看了看。
裴素素有意晾著她,教完一首詠鵝,又教了一首憫農。
詠鵝是為了激發孩子對美好事物的熱愛, 而憫農,則是帶著內涵黃昱的目的而教的。
“鋤禾日當午——”當媽的耐心給孩子解釋, “就是說,農民伯伯農民嬸嬸在地裡乾活,頭頂上還有大太陽在曬著呢。哎呀, 他們好熱好辛苦呀。”
卓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從小板凳上起來, 跑到外麵院子裡,指了指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媽媽,太陽!”
“對啦, 寶貝兒真棒!”裴素素笑著讚美道,“快進來,咱們要學下一句了。”
“好。”卓彧奶聲奶氣的應了一聲, 進來乖乖坐好,還不忘媽媽的叮囑,把腰挺直了,小手交疊著,放在桌麵上,姿勢標準得很呢。
裴素素欣慰至極,繼續教孩子:“下一句,汗滴禾下土。什麼是汗滴禾下土呢?”
這次她沒有解釋,而是把這個思考的機會交給了卓彧。
卓彧歪著腦袋,看了看黃昱伯母,再看看媽媽,發現伯母臉上正在滴汗,他便指了指黃昱:“媽媽,汗汗。”
“嗯,對,也不對。汗滴禾下土,說的是農民伯伯農民嬸嬸種地辛苦,汗水都流到地裡去啦。伯母沒有種地,不符合咱們的詩文。”這話若有所指,裴素素說的時候,並沒有看著黃昱。
當黃昱就是意識到了,這是在說她啃老呢。
啃了爹媽啃公婆,確實不符合憫農的主旨。
她沒說話,默默歎了口氣。
裴素素繼續教孩子下麵兩句,卓彧這小子記性還挺不錯,通讀了三遍之後,已經會背了。
當媽的不好繼續再教了,總得讓孩子喘喘氣,便拿出畫圖本和水彩筆,讓孩子練習握筆,隨便畫點什麼。
她從屋裡拿著東西出來的時候,發現卓彧正站在黃昱旁邊,好奇的打量著子婉。
好幾次他都想伸手摸一摸子婉的小爪子,不過他瞧著這個小妹妹太小了,生怕把妹妹惹哭了,沒敢真的摸。
黃昱倒是鼓勵他:“卓彧,你跟妹妹握握手啊,妹妹雖然還小,但是妹妹很喜歡你呢。等妹妹長大了,會叫你大哥哥,你是我們師家最大的哥哥,知不知道呀。”
“嗯!”卓彧認真的點了點頭,爺爺也說過,家裡幾個孩子,除了子嫻姐姐,其他的都沒有他大。
子嫻姐姐是女孩,他是男孩,所以他是大哥哥,沒錯的。
他想了想,還是伸出手來,碰了碰子婉的小爪子。
蜻蜓點水的一下,不敢太用力。
不過,子婉這麼大的奶娃娃,正處於抓握本能最明顯的時期,所以,卓彧剛準備把手抽開,便被子婉抓住了他的一根指頭,緊緊地攥著。
子婉還小,但卻嗚嗚哇哇的跟他進行了加密通話。
聽得黃昱直樂嗬,一抬頭,便看到裴素素拿著東西站在旁邊,神色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這是裴素素最讓黃昱感到頭疼的地方,這個女人,很多時候喜怒不形於色,這讓黃昱猜不透她到底是生氣了還是高興了。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黃昱今天都要厚著臉皮,搞好跟裴素素的關係。
於是她硬著頭皮道:“真沒看出來,卓彧還挺喜歡小妹妹的,兄妹倆抓著都不肯鬆手了。”
裴素素把東西放下,坐在旁邊笑了笑:“小孩子總是跟小孩子投緣的,正常。”
“那還是不一樣的,他們倆有血緣關係,肯定比彆人更投緣。”黃昱示好的意味溢於言表。
裴素素又不是傻子,她當然聽得出來黃昱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她不會主動開口的,她沒對這句話發表什麼意見,而是招呼卓彧過來畫畫:“快來,爸爸等會回來要檢查卓彧的功課,不能偷懶哦。”
“哦,來了媽媽。”卓彧想把手抽出來,可是子婉這個小妮妮,愣是緊緊地攥著大哥哥的手不肯鬆開。
卓彧隻好求助的看向了媽媽。
裴素素起身,去屋裡拿了個撥浪鼓出來吸引子婉的注意力,卓彧終於可以坐下畫畫了。
沒想到他這小子居然成了黃昱的助攻,坐在旁邊,拿起水彩筆,畫了一大一小兩個人。
大的坐在那裡,小的被抱在懷裡,雖然姿勢有點怪怪的,筆觸也粗糙得直打飄,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卓彧畫的是黃昱和子婉。
裴素素沒說什麼,讓他再畫點彆的。
這次卓彧重新翻開一頁,從左邊開始,一個一個的開始畫小娃娃。
先是一個女娃娃,紮倆小辮兒,然後是個光頭娃娃,看起來是個小子,光頭娃娃之後又是兩個光頭娃娃,再然後才是一個小小的紮小辮兒的娃娃。
最後,卓彧轉身,摸了摸媽媽的肚皮,在最後麵畫了個大人,大人的肚子裡躺著一個紮小辮兒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