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人來人往, 熱鬨非常。
沙世超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特地留了絡腮胡子,掩蓋自己的五官。
又架了一副沒什麼度數的眼鏡裝斯文, 還故意在臉上用黑墨水點了幾顆假痣。
所以他不怕有人會認出他來,除了那幾個接應他的。
至於他兒子沙豪, 則戴上了戲劇班子裡的假發,穿上了粉色長裙。
再加上一頂棕櫚遮陽帽, 隻要管好嘴巴,就可以把女孩子的身份偽裝到底。
這會兒他看到自己老子這麼熱情的提著彆的女人的行李,他心裡自然是不高興的, 可是他老子為了不讓他露餡兒,特地讓他裝一裝啞巴。
他也隻能把意見吞進肚子裡。
要不然, 一旦身份暴露,他就會被趕走, 到時候就沒辦法收拾穀令怡那個告狀精了!
所以他氣鼓鼓的走開了,離得老遠, 壓著帽簷憤怒的盯著他老子。
接應沙世超的便是打漁小隊的伏蓬, 這會兒他也注意到了舔狗一樣往裴素素跟前湊的沙世超,隻得故意跟身邊人吵了起來, 吸引沙世超的注意力。
沙世超都快到裴素素麵前了, 就在他準備獻殷勤的時候, 身後傳來一聲脆裂的響聲,讓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
但見伏蓬把手裡的大紅色塑料魚桶踩了個稀爛, 嘴裡罵罵咧咧的,吼道:“張三兒你這個蠢貨!跟你說多少回了這桶漏水!你看看這些魚!啊!都快死絕了!”
一旁的刀疤臉故作驚慌的站了起來,眼中滿是惶恐與不安。
這都是他臨場發揮的演技,他當然不叫張三兒, 但是他知道,伏蓬是在救場。
要不然,不光沙世超要完蛋,他們幾個都得死!
他隻得站起來,像個癟三兒一樣,點頭哈腰的,跟伏蓬賠禮道歉。
這一鬨,沙世超回過神來了,他有些不情願的把行李箱放下,轉身過來勸架。
這時裴素素正好問起袁朵朵行李箱的事,兩人一起回頭,便看到了倒在碼頭木板上的箱子。
行人太多,裴素素沒有注意到沙世超,她折返幾步,把箱子提過來,空出一隻手,帶袁朵朵去大學裡看看。
行李箱寄存在了供銷社,兩人到處轉了轉,裴素素問道:“想清楚了嗎?留下當老師?農學院正缺人,你要是來,我就不再兼職農學院的課了,我不愛搗鼓那些玩意兒,尤其是下實驗田,我看到螞蝗我能原地去世!”
“哈哈哈,你還是老樣子嘛!”袁朵朵心情好多了,果然狗男人隻會拖累她前進的腳步。
於是她點點頭:“留下來啊,這裡挺好的,你不是說我的凍瘡到這裡可以自然痊愈嗎?今年冬天我應該不會再手疼了吧。”
“那還用說?這裡最冷的時候都在二十度左右,也就前年有過一次大高潮,降到了十度左右,不過寒潮到了這邊就威風不起來了,冷了兩天又熱了。”裴素素在島上待了好幾年了,當然對這裡的氣候門兒清。
袁朵朵還是挺期待的,笑道:“十度還算低啊!在咱們老家那邊,起碼得再低二十度!”
“確實,零下十度我也受不了,所以還是這邊好。不過我好幾年沒見著雪了,有時候也挺懷念咱們打雪仗的日子。”裴素素領著她往教務處走去。
孫建業這邊她已經打好招呼了,對於袁朵朵的到來,孫建業當然是舉雙手歡迎的。
於是袁朵朵的入職手續非常順利的辦完了。
孫建業介紹道:“小袁同誌來得倒是挺巧,大學還有一個禮拜放暑假,所以這學期沒你什麼事兒了。你這一個禮拜就熟悉一下環境,認一認同事,有空的話幫忙監考一下,或者去實驗田看看也行。總之,不強求,我知道你剛出月子,是小裴怕你悶,讓我給你找點事做。”
“沒問題的孫主任,我願意過來轉轉。明天把孩子安頓好就來。”說到孩子,袁朵朵有點好奇,“對了素素,你平時上班怎麼喂奶啊?”
“我媽會算準我下課的時間,把孩子送過來。等會我想辦法弄個嬰兒車,讓我媽一次送兩個過來就是了。”裴素素覺得這個問題不難。
她既然答應讓袁朵朵過來,那肯定是要幫忙照顧袁朵朵的孩子的。
正好裴素素的媽在這邊照顧柯佳媛待產,每天抽空送孩子過來兩趟不是什麼累活兒。
再說,柯佳媛也得多走走,到時候好生一點。
事兒就這麼定了,裴素素看著孫建業期待的眼神,隻好滿足他一回。
她把辦公室門關上,當著孫建業的麵,買了輛可拆卸可折疊可組合的雙人嬰兒推車。
“要是不用就折疊起來,不占地方,也方便出行攜帶。要是隻帶一個孩子,那就把兩個大部件中間的鏈接零件拆開就行,分開就是單人推車,合上就是雙人的。”她簡單介紹了一下功能。
孫建業很是驚奇,非要自己試試看,還問裴素素要裝配圖紙和結構圖紙。
裴素素早就準備好了,立馬拿給了他。
這也不是什麼要命的技術,有了並不會推動科技樹大步飛躍,沒有也不會拖累科技樹停滯不前,所以這屬於係統三不管的商品。
孫建業卻如獲至寶,趕緊拿著研究起來。
裴素素見他興奮得兩眼冒光,乾脆又買了配套的雙人騎行遊覽車。
這車可以跟推車組裝在一起,孩子在前麵躺著,大人在後麵騎。
同樣,這也是係統三不管的商品。
組裝圖和結構圖都交給了孫建業。
孫建業親自把騎行車和推車裝配在一起,還鬨著要裴素素去操場上騎一圈給他看看。
於是,在這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正忙著備戰期末考試的大學生們,從窗口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兩個年輕的小媳婦,騎在兩輛並行組裝的自行車上,說說笑笑,青春無限。
車龍頭的位置則被嬰兒推車所取代,一個奶娃娃正躺在裡麵啃爪子。
整個車子給人一種滑稽但又好像很實用的感覺。
教室裡的馮寶莉羨慕壞了,羨慕之餘又有點傷心,有點自卑。
她聽說了,素素姐的大學同學來了,應該就是那個留著一頭短發的女人吧。
那女人跟素素姐在一個地方長大的,應該比她在素素姐心裡更有分量吧。
哎,馮寶莉默默的歎了口氣,低頭心神不寧的看書。
同桌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