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到了睡覺的時候,他還在翻來覆去的想這句話。
也許他這一輩子的抑鬱不得誌,就在於他拿不起,又放不下。
想做個清高的人,卻又在世俗不理解自己的時候生氣。
想遠離世俗,卻又覺得世人皆醉我獨醒。
他一邊嫌棄人家不懂陽春白雪,一邊又期待著人家懂他欣賞他,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他並不是想象中濯清漣而不妖的知識分子,他隻是個迂人。
再看人家師敬戎,事業有成,家庭美滿,而他呢?
他什麼也不是,要不是景首長提拔他,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發爛發臭呢。
於是這一晚,他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他找師敬戎討教:“兄弟,你說,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如果是我你,這一肚子的墨水不找個平台施展一下拳腳不是太可惜了。你有文憑嗎?或者你有一技之長嗎?有的話就想辦法跟我大舅露一手。沒有的話就去學,你才三十五,不算遲。你看我,雖然聽起來是個團長,可我媳婦是個大學生,我隻是個初中生,我受不了這種落差,現在在自學高中數學。”師敬戎沒有嘲諷他,而是推心置腹的給出了幾個建議。
許培源不理解:“可是你在部隊用不上這些數學知識吧?”
“誰說的?等著看吧,用不了多久,部隊就要更新換代了。”師敬戎很有洞察力,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許培源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狐疑的問道:“你確定?”
“當然!你以為這高中還能繼續停下去?你以為高考還要繼續斷下去?不會的,不光是學生們不會,部隊這邊也需要新鮮血液,也需要知識來武裝。時間不等人,趕緊想清楚,好賴做點什麼或者學點什麼。”師敬戎拍拍許培源的肩膀,起身忙去了。
許培源呆在帳篷裡,很久都沒有離開,直到外麵有人喊。
起身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桌子上倒扣的一本書,封麵上包了起來,上麵寫著三個毛筆字:微積分。
他拿起來一看,好家夥,像天書一樣高深難懂。
他不得不佩服師敬戎,年紀輕輕爬到團長的位置,居然還在不斷鞭策自己學習文化知識。
實在是可敬。
於是他出去了,他想好了,等這邊援建的事情忙完,他就去找景首長請辭。
他想去大學應聘看看,就憑他那一手妙筆丹青,做個美院的講師應該不成問題。
他不能夠再蹉跎了,他要采納師敬戎的建議,做點什麼有價值的事情。
*
楚傑早就該回去了。
可是冷嬌妮成了留住他的強力膠水,他舍不得回去。
便給運輸隊那邊拍了個電報,說自己被冷嬌妮的老子指定留在這裡幫忙援建,過陣子再回去。
運輸隊隊長又不知道真假,隻得跟上級部門反饋了一下,上麵居然同意了,可見那個什麼冷家打過招呼了。
無奈,隻好由著楚傑在北邊鍍金。
楚傑這兩天高興呢,他這次可是攀上高枝了,因為這個冷嬌妮的老子是個機關大院的。
具體職位沒跟他說,反正是他這種小老百姓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不過,冷嬌妮是個私生女,所以兩人隻打算登記結婚,不打算辦婚禮。
說好了今天去領證的,沒想到昨天出了那樣的事,還好他把物資登記簿搶回來了。
為了犒賞楚傑的英勇無畏,冷嬌妮很是跟他膩歪了一陣子,尤其是她擅長演戲,叫喊的時候像真的似的,把楚傑哄得神魂顛倒,以為自己真的是個特彆威猛的男人。
其實冷嬌妮一次都沒有滿足過,畢竟楚傑太笨了。
她倒是會一些彆的,可她正在楚傑麵前裝處女呢,當然不好顯得太老練了,便隻能繼續裝下去,等楚傑走了再找情郎私會。
不管怎麼說,今天是必須把證扯了的,要不然她這孩子就成野種了。
所以兩人雲雨過後,便打算去首都一趟。
結果兩人從貨車裡頭出來的時候,發現有幾個警察正等著他們。
刑警隊的王隊長掏出證件:“你好,是冷嬌妮同誌和楚傑同誌嗎?”
“是我。”冷嬌妮雖然有點心虛,但她很快冷靜了下來,她不怕,反正證據被她銷毀了,而且並沒有人看到楚傑對羅嵐動手。
王隊長客氣的說道:“工程隊的賀舟向我們反應,昨天羅嵐同誌出事之前跟你起了爭執,你還叫了楚傑幫忙。我們懷疑你們兩個是傷害羅嵐同誌的凶手,請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