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為了低調,沒請吹打班子,整個葬禮靜悄悄的,隻聽得見後輩們或真或假的哭聲。
這年頭還是土葬,最終老爺子被葬在了島上第二高的山頭上,向著北方的故土,悵然相望。
蓋棺,填土,造墳,立碑。
敲敲打打了好幾年的師震,親自給已故的父親立上了墓碑,因為子孫後代過於眾多,所以墓碑很大。
墓碑上少了三個名字,分彆是——
早就被逐出家門的師栩,也就是現在的陳英俊;
上位不正且已經離婚且因為故意傷害被捕的劉巾幗;
以及整天惦記著爭奪家產,甚至不惜大鬨靈堂暗害親人的梁頌雅。
至於那個柳嫵,她是誰,不認識。
不過是個聞著味兒趕來的臭蟲罷了,跟師霖一樣叫人嫌棄。
不過師霖畢竟是老爺子的親兒子,沒辦法。
*
喪禮過後,一眾親眷該回的回,該散的散。
這年頭布料子緊缺,所以沒做專門的孝服,隻要穿著平時的衣服,挽一個黑袖章,或者在頭上插一朵白色的絹花就行。
裴素素倒是直接,她不愁沒有布料子,所以她給自己買了幾身純白的衣裙當做孝服,再加上黑袖章和白色絹花,一次到位。
她和師敬戎一起,帶著卓彥,把卓彧送到了碼頭。
卓彧挺舍不得爸爸媽媽和妹妹的,委屈的小嘴都撅了起來。
裴素素隻得讓卓彥去哄哄哥哥。
卓彥從爸爸懷裡扭到地上,撲過去抱著哥哥的脖子啵了一口,又拽著哥哥的袖子,讓他矮下身來聽她說話。
說完,卓彧笑了,起身抱了抱妹妹,親親妹妹的額頭,笑著說道:“一言為定哦彥彥。”
“一言為定。”卓彥早就摘下了一片龍鱗,用法術將它變成了一個寶石項鏈。
她踮起腳尖,把項鏈掛在了哥哥脖子上:“記住啦,哭了不是男子漢哦。”
卓彧認真點頭:“嗯!”
許下跟妹妹的承諾後,小小的男子漢轉身抱了抱媽媽和爸爸,終於鬆手,跟著爺爺和姑太奶一步三回頭的上了船。
裴素素到底是沒忍住,彆過頭去,趴在師敬戎肩上落下淚來。
師敬戎撫摸著她的後勁,聊做安慰。
孩子總歸要長大的,孩子,總歸要走向屬於他的宿命。
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吧,又不是見不到了,這不還有卓彥呢嘛。
可是道理都懂,裴素素還是很難受。
畢竟不能隨時隨地想見就見了,畢竟不能直接劃上自行車,回到家就看到乖巧可愛的小乖乖了。
心裡多少是會難受的。
師敬戎也不是足夠灑脫的人,但是此情此景,他必須撐住。
於是他守著老婆孩子,一直到巨輪遠去,化作天邊的一道黑影。
這才打道回府。
姑奶奶走了,梁頌音和景元夏帶著三個孩子走了,可是還有人沒走。
比如正在拘留所發瘋的劉巾幗。
比如正在醫院裡裝死的梁頌雅。
再比如那個痛失孩子哭天搶地的柳嫵。
且有得鬨呢,真是頭疼。
不過,大家都沒想到,幾天之後,這幾個特彆擅長胡攪蠻纏的隊伍,又壯大了。
一個是不遠千裡趕來卻晚了一步的白菡,一個是好不容易舟車勞頓趕來的湯雪兒娘媽媽。
都是女人,都想通過血緣關係或者姻親關係撈一筆好處。
那麼躲在她們背後的男人們呢?
裴素素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可沒有力氣陪她們唱戲。
所以,當白菡得知她和師敬戎繼承了最多份額的遺產時,當白菡黑著臉上門質問他們給老爺子灌了什麼迷魂湯的時候,裴素素選擇了閉門謝客。
白菡氣急敗壞,她雖然跟黃昱鬨崩了,可是這不代表她會眼睜睜看著黃昱吃虧。
於是她賴在門口不走,她就不信裴素素不會開門。
反正師震和景元夏都走了,她不鬨裴素素鬨誰?
總不能去鬨湯雪兒和羅嵐吧,那兩個也隻比她家黃昱好了一點點而已。
都是喝湯的,就不要內鬥了,不如聯合起來,跟吃肉的叫板。
天氣很熱,白菡等了半天不見開門,乾脆去隔壁借了個板凳,坐在門口守著。
不一會兒,便看到白渠領著一個小姑娘回來了。
白菡不禁蹙眉,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