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怎麼回事,她是不是好幾年沒拍戲,徹底不會演了啊】
【不知道的彆胡說,靜姐今年還拍過一部大製作,怎麼叫好幾年沒拍戲了?】
【我不是專業的,說不上來,隻想問她這個角色有這麼浮誇嗎?】
【對啊,感覺小動作也有點多,顯得有些違和】
【她這就是表演痕跡太重,有些用力過猛了,還不如旁邊那兩龍套演員自然呢】
【靜姐好像是有點不在狀態,但也沒你們說得那麼差吧,過於挑剔了】
【這還不差?她好歹是一線大花呢,早上人家夏林知劍花挽得好,她還在那說是添頭,演員最主要得靠演技,結果她自己就這個表現?】
【還有,你們記得上午那段戲夏林知的原聲嗎,比她這個場景雜音要多,但台詞卻更加清楚,角色的情緒也很到位,反觀白靜,就像氣不足一樣,聲音懸著,還很散,有時候都聽不清在說什麼】
【正常,她不一直都是後期配音嗎?】
【說實話,一直對她早年的角色有濾鏡,現在有些失望】
網友們的評價,白靜並不知道,而對於林導的一遍遍叫停,她漸漸感到焦躁和不服氣,“導演,能說一下嗎,我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夠好?”
她說完察覺到語氣不太好,隨即笑了笑,擺出慣有的從容,“這樣方便我好去糾正,儘早達到您的要求,也避免耽誤大家的時間,陪著我一遍遍重來。”
林鬱函導演微微沉吟。
其實這就是一段簡單的戲,對方卻表現的過於複雜刻意,有失水準,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當著鏡頭的麵,他也不好怎麼去評價,畢竟他早年雖是拍過電影,但到底還是做綜藝出的名,肆意去評判一個一線演員,很容易就會招黑。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這樣吧,都快一點了,先吃飯,你放鬆一下情緒,不要急,我們下午再接著拍。”
白靜嘴上說著好,實際上哪有什麼心情吃飯。
尤其等她到了住處,正碰上吃完飯回來,走在一起的三人。
莫名的,她就感覺自己像是被孤立了一樣,格外不痛快。
明明她才是女一,翁聞老師為什麼總要跟夏林知攪合在一起?
因為拍戲進度的不順利,白靜暫時沒有拿到積分,她隻能吃節目組提供的免費盒飯。
看了一眼,她更沒什麼胃口了。
處處的不順心,叫白靜心煩氣躁,但還是拿著劇本,找了個房間開始複盤自己剛才的表現,那兩個正吃著盒飯的夫妻群演,也被她叫了過來。
中午的時間,她沒有休息,而是一遍遍排戲。
即便手機上交,不能實時知曉直播間裡的評論風向,但她清楚之前的表現一定會被詬病,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一個端正的態度。
她表現得勤奮一點,並且自責自省,粉絲們自然會心疼地維護她,路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而且到後期剪輯錄播的時候,她還可以多幾個鏡頭。
一點四十,夏林知睡了個午覺起來,沒看到導演,問了工作人員才得知,白靜那場戲上午沒過,又繼續拍去了。
她這邊可以自由安排。
聽到自由安排,夏林知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翁聞找她去排戲,她也直截了當拒絕,“我們兩個問題不大,還是得多幫助一下新人。”
她把謝盛風拉過來,“所以我準備帶他出去找找入戲的感覺,儘可能多教他點東西,這樣後麵大家在一起拍的時候,也能更順一些。”
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翁聞深深看她一眼,帶著鼻音嗯了一聲,隨後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看她輕拽住彆人袖子的那隻手。
本以為眼不見,心不煩。
但以前的一些相處,卻不斷在腦海裡翻湧。
嫌他走太快時,她會輕輕拽一下他的袖子;外麵有煙花陡然盛放時,她也會拽一拽他的袖子,指引他去看;被惹生氣埋怨他,又舍不得真掐他時,便故作凶狠地擰上一圈他的袖子……
翁聞都不知道,這些當時他並不在意的細節,現在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你不是要帶我找入戲的感覺麼?”跟著夏林知逛了半個鐘頭以後,謝盛風忍不住問道。
夏林知正站在路邊的一個小攤販前,接過老板遞來的兩碗雞湯豆花,一邊發出被香到了的哇哦聲,一邊回身分給他一碗,“還挺便宜,十塊錢一碗,咱們還能繼續再吃點彆的。”
出門前,她特意找節目組把積分全都兌換成了錢。
夏林知舀一勺,吹了吹吃下,鮮香嫩滑,滿臉愉悅地回味過後,她像是這才反應過來謝盛風剛才的問話,“對啊,這不就是在帶你找感覺嗎?”
她說得理直氣壯,“你看我們身上的服裝都沒換呢,現在我是唐思菱,你就是長樂,不是說非得按照劇本的來,才叫排戲,我們像這樣自顧自去做一些事情,可能冷不丁某個場景就會觸動你,幫助你入戲。”
“入戲其實是種很棒也很奇妙的體驗,就像是你真成了另外一個人,體驗了另外一種不同的人生。”
“而且像你並沒有專業去學過表演,現在跟你講那些教條一樣的東西,效用也不大,還不如讓你在情緒上更放鬆一點,覺得表演並不是多麼難如登天的事,簡單來說,就是不要緊張,鬆弛一點。”
【狠狠羨慕住了,我需要夏林知這樣的老師!】
【聽她講話,是真的很舒服】
【夏林知作為女明星,這也太接地氣了,居然吃路邊攤】
【路邊攤怎麼了?看起來的確蠻香的,話說豆花還能這麼做?】
【隻喝甜豆花的在這裡,但看她吃東西,我還是能口水直流】
【我發現我停留在夏林知直播間裡的時間,越來越長,就感覺她有種魔力,讓看直播的人也跟著很放鬆,我都想不起去看其他嘉賓了】
【樓上+1,夏林知午休的時候,我才去其他嘉賓那裡轉了轉,發現都在拚命內卷,特彆是白靜,她在那排戲,還把兩個群演都給累出汗了】
【看她真的是一種享受,越來越愛】
夏林知吃完碗裡的最後一勺,突然轉頭問謝盛風,“怎麼樣,有沒有找到感覺?”
謝盛風看向她,目光落在她潤了油腥,格外紅潤的唇上。
她大概也是感覺吃完後嘴上沾了點什麼,下意識地抿了抿。
在擠壓下,唇色顯得更為鮮豔,像是塗抹了唇釉。
謝盛風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過去,“不知道,大概……是找到了吧。”
夏林知道了句謝,擦完嘴又問道,“選擇當演員,不管什麼緣由,肯定要有一部分熱愛在裡頭,你是因為喜歡演戲,所以才進的這個圈子嗎?”
謝盛風頓了兩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眼睫微微下垂。
夏林知發現他避開視線,沒有像早上那樣逗趣般轉著去捕捉,而是靜靜地看著。
午後的陽光有些過分的耀眼,但照在他身上卻是不急不躁,就像晨間碧綠枝頭上微微滾動的露珠,給人一種悠悠澄淨的清爽。
站在他身側,仿佛連周圍的嘈雜聲都被過濾掉,能感受到一種難得的輕鬆靜謐。
謝盛風跟著她頓住腳步,正要說些什麼,旁邊跟拍攝影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林鬱函導演打來的電話,通知白靜的那場戲已經結束,馬上準備下一場。
夏林知很快趕回去,做完一個簡單的補妝,迅速就位。
這一場,是她和師兄卓非下山後,初遇沈卿玉的戲份。
青石板路上馬蹄聲清脆,一列商隊進了古鎮,直接來到下榻的客棧。
同行的卓非付了這一路上吃喝還有夜住帳篷的費用,卻並沒有立即離開。
等到商隊運貨的車馬儘數拉到後院,他閃身偷溜進去。
來到一口大箱子跟前,他左右看了看,確認沒被人發現,這才懶散地側身一靠,反手敲了敲箱子,“你還要在這裡麵躲多久?”
聽到熟悉的聲音,箱子輕晃了晃,片刻後,頂開來一條縫,一雙眼睛骨碌碌轉著努力往外探看。
恰好和彎下腰的卓非對視個正著。
下一瞬,箱子直接打開,一道人影站起,跳了下來,正是唐思菱。
她明顯氣鼓鼓地質問,“你怎麼知道我躲在箱子裡?”
卓非輕嗤一聲,“掌門不讓你下山,你想偷偷讓我帶你走,在我也不答應的情況下,以你的性子,真肯作罷?”
“至於為什麼知道你在這口箱子裡,”他笑了笑,“彆說你一個大活人了,就是隻老鼠在裡麵,也彆想逃過我靈敏的五感。”
唐思菱聽了,反而更加生氣,“你既然知道我在裡麵,為什麼不早點叫我出來,害我這幾天躲在箱子裡那麼難熬!”
她磨了磨牙,“我知道了,你故意的!”
卓非欣然承認,“對啊,就是故意的,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怎麼長記性?”他目光落在她明顯有些皺巴的裙擺,還有鬆散了的發髻上,“睡在裡麵一路顛簸,饑腸轆轆了還得等到半夜才敢跑出來拿點乾糧,難受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比起終於來到這門派之外的世界,唐思菱才不在意這些,她新奇地扭頭四顧,“這是哪?”
看到旁邊擁擠的馬棚,略有些雜亂,還隱隱散發出氣味,她嫌棄皺眉,在聽到客棧這個回答後,倏地又彎起眼睛,高興道,“這裡是客棧?那太好了,這幾天在路上,我最難受的就是不能洗澡了,快快快,師兄你趕緊去要兩間上等房。”
“你帶銀子了嗎?想住上等房,自己付。”
“師兄,你下山後,怎麼變小氣了?我付就我付!”
鏡頭拉遠,兩人吵吵鬨鬨的聲音漸消。
“好,哢!”這兩人拍戲一遍過,執行副導雖是已經聽說了,但依舊為他們自然流暢的表演感到驚歎,給下午在另一個小組的林鬱函導演知會這邊情況的時候,他還忍不住多誇了幾句。
很快,所有人員轉移到這場初遇戲的另一個場景。
本以為隻要白靜不出問題,便又是順利的一遍過。
卻沒想到,會在翁聞這裡出現NG。
連翁聞自己都沒想法到,他拍戲向來被業內人,稱讚為完全投入式的表演。
也就是他在進入工作狀態的時候,幾乎很難有彆的東西能影響到他。
哪怕一簇火苗燒上他的手指,疼痛都難以將他動搖。
但在接下來夏林知對於唐思菱的演繹時,因為她過於出色、極富有感染力的表現,卻讓他在一瞬間被狠狠戳中了。
她看著自己的師兄對另外一個人表達著親近,她一句話都沒說,可每一個細微表情裡都仿佛有著訴不完的心酸話語。
唐思菱這個角色,在那一刻竟完美複刻出他現實裡的今天,剛有過的內心感受。
那種酸澀難言,就是中午時,他看著夏林知輕拽彆人的袖子。
那一瞬間,許多回憶細節不知從哪個角落再次席卷而出,將他淹沒。
但記憶裡的主角,早已不再看向他了。
而他扮演的卓非,卻背離了角色該有的反應,本該是注視著沈卿玉的目光,不自覺落到了唐思菱身上。
直到不知何時來到這邊的林鬱函導演叫了停,翁聞才意識到,他竟然出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