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書房、洗手間,就連洗手間上麵的鋁合金吊頂和馬桶水箱都沒放過。
他們搜的很快,在天黑之前基本上搜完一二樓,正如芳夏所料,兩組人馬都沒發現。
搜索前,芳夏在張家巡視一圈後,就基本上把目光瞄準了三樓的閣樓。
閣樓在樓頂,沒有一二樓那麼潮濕,家人也不常來,是最適合藏現金的地方。
閣樓房門上鎖了,張敏在一樓抽屜找了很久都沒找到鑰匙,張敏雖然挺不想配合的,但沒找到鑰匙真不怪她,這閣樓他們兄妹倆很少上來,也不知道最後老爸把鑰匙放哪兒了。
門鎖是老式鑲嵌鎖芯,硬闖可能會把門也撞壞。
張黎看了眼手機,七點多了,晚上找開鎖匠還挺麻煩。
張敏本來就胖,這一番搜索折騰她早累了,她道:“改天再來吧,我還沒做晚飯呢,得要點外賣了。”
卡在最關鍵的點上,芳夏怕夜長夢多,她看了眼雨半程,雨半程嘻嘻一笑,道:“開鎖這種小事,交給我,我來。”
從張家天台去芳家的閣樓不用下樓,直接翻過半人高的陽台圍牆就可以過去,雨半程一分鐘來回,等他爬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開鎖工具盒。
然後三下五除二,快速把鎖開了,張黎和張敏看的目瞪口呆。
兄妹倆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芳夏哪裡找來的徒弟,看著憨厚傻的可愛,誰能想到還會開鎖這類“歪門邪道”,可見師徒二人平時也沒少做某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芳夏已經推開了閣樓房門,屋內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灰塵味兒。
張黎打開燈,先去開了窗戶。
和芳家閣樓的整齊不同,這是一個大的雜物間,廢舊的木架、書桌和衣櫃,以及箱箱籠籠把閣樓塞得滿滿當當。
張黎雙手叉腰,歎息了一聲:“我爸舍不得扔東西,裝修的時候,我和小敏說把這些舊東西扔了,他就是不願意。”
張黎和雨半程從最外麵開始翻找,張敏則站在門口翻看手機點外賣。
而芳夏手裡舉著Gopro,四處打量著,如果她是張建國,她會把現金放到哪裡,才能在自己意外去世之後,讓自家的孩子尋找到,而不會像扔掉垃圾那樣,連同屋裡的廢舊家具一起處理掉。
“這些舊家私,有哪些是你不會丟的?”
張黎正打開一個老衣櫃,一股樟腦丸的味道飄來,櫃子裡裝滿了舊衣服。
他抬頭看向裡麵的箱箱籠籠,眼神巡視一圈,最後指著裡麵木桌上的一個老花梨木櫃子,道:“我奶奶的陪嫁,老物件,我爸每次說起,都說一定要把這個老古董留給下一代……”
芳夏走向角落那個不起眼的木櫃,張黎也尋思出味來了,他快步跟過來,把木櫃前麵的木椅給挪開。
花梨木櫃放在一張木桌上,外麵掛著是老式外掛鎖,芳夏回頭還沒出聲,雨半程已經拎著工具箱過來。
雨半程這邊開箱,芳夏視頻記錄,張黎則把櫃子上麵疊著的兩個舊行李箱給取下來。
哢嗒!
掛鎖開了。
雨半程把櫃蓋往上提起,隻見櫃子最上麵鋪了一層的乾燥劑,把乾燥劑取出來,才發現木櫃隔成左右兩格了。
左邊一格整齊地碼了一摞的文件,右邊一格則放著一個牛皮包角木箱。
這顯然不是普通放雜物的木櫃。
張黎忐忑起來,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感覺……好像有料啊!”雨半程直接把右邊的木箱提起來,“挺沉。”
張黎雙手叉腰站著,人有點懵,並沒幫忙。
那包角木箱掛了兩把鎖,雨半程來勁了,他找出工具繼續開鎖大業。
芳夏沒吱聲,她的目光都被左邊那一摞的文件吸引住了。
“張黎,你來拍。”芳夏把手裡的Gopro交給張黎記錄開箱過程,晃神中的張黎被動接過相機。
芳夏蹲下來,伸手去拿花梨木櫃子最上麵的文件袋——
果然,如她所料,上麵兩個文件袋裡都是“517工程”的財務賬簿。簡單翻了一下,這類賬簿交給專業人士,應該很快能找出漏洞。
把賬簿放回去,抽出第三個文件袋,裡麵是從報紙和各雜誌上剪下來的地理奇聞奇觀,第四個文件袋也是類似資料。
除了文件袋之外,角落還有一個灰色絨布袋,打開絨布袋,一本朱紅色封皮的筆記本展現在眼前。
“師父!”雨半程喊她。
芳夏低頭一看,雨半程已經打開了木箱,隻見保鮮膜包著一遝又一遝的紅色大鈔,滿滿一箱子。
張敏聞聲跑進來,看見一箱子的錢,當即變了臉色。
她趕緊提醒張黎:“哥,彆拍了。”
張黎咬著後牙槽,舉著Gopro,沒理會自家妹妹,“數一下有多少,我記錄。”
雨半程興奮地清點,這裡就他是局外人,也就隻有他最亢奮。
雖然錢不是他的,但誰不愛數錢呢?
盤點好後,雨半程道:“一包兩遝有兩萬,總共150包。”
三百萬。
張建國手上有三百萬現金,那麼梁出納也應該分了差不多金額的錢。
將近十年前的六百萬啊!從事業單位的小小錢櫃裡貪汙出來的,那得多張狂!
張黎臉色愈發難看了。
芳夏拿回Gopro,關掉視頻,“你打給趙之敖吧?”
張敏不同意:“這個電話不能打!誰知道這錢是哪裡來的?怎麼能證明是我爸貪汙的?萬一是我爸買彩票賺的呢?”
“是你爸和梁出納一起從藥研所小錢櫃裡貪汙的錢。”芳夏指了指櫃子裡的文件袋:“這裡麵都是證據。”
張敏想拉她哥出去商量,但現金在屋裡,她又不放心。
“你們能不能先出去,我和我哥商量一下。”
芳夏還惦記著那本紅色筆記簿,她怕自己出去後,兄妹倆把一些東西給收起來了,當即反客為主道:“或者你們出去商量,放心,三百萬有視頻為證,少不了。”
張敏心底不願意,但她哥已經往外走,她看了眼箱子裡的錢,又看看蹲在箱子邊上守著錢的雨半程,多少有點擔憂。
雨半程沒好氣道:“好人!我是好人!你這點芝麻綠豆……我們以前追的都是上億的大案!不是上億,是幾億……”
雨半程還沒炫耀完,張敏不得不跟著她哥出去了,兄妹倆就站在門口說話。
芳夏背對著他們,從絨布袋抽出筆記本,打開封皮,這是張建國的日記本,不,應該說是記事本,字跡潦草,沒頭沒尾,隨意地記錄著一些工作和生活小事。
她快速翻閱,中間幾頁有明顯被撕掉的痕跡,撕掉紙張下一頁的內容,吸引了芳夏的注意力。
【昨晚又做噩夢,夢裡老所長還活著,她打電話讓我去辦公室找她,我站在門口,心裡很慌張,不敢進去,我趴在門口往裡看,剛好老所長扭過頭看我,半邊臉朝我笑,另外半邊臉已經燒糊了,我嚇醒了,後半夜再也睡不著,害怕、愧疚但也沒辦法後悔,都是自己的選擇,以後儘量想辦法補償芳家吧。早上我告訴老梁昨晚的夢,老梁比我還怕,他說打算跟老婆假離婚,我真佩服他的行動力。】
這一段話,基本可以驗證康城的說法,她外婆死於張梁二人之手。雖然早就猜測到真相,但芳夏還是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往後翻了幾頁,陸續看見……
【老所長走2個月了,僥幸一切順利,沒有人對意外有懷疑。這種事太考驗良心,不想再受折磨,我決定多出去走走,去尋找那個困擾我多年的秘密。】
【是紅猿山嗎?是嗎?】
【去了一趟紅猿山,一無所獲。有些失望和氣餒。】
【再次出發去紅猿山,這次小黎跟我一起去,沒敢把秘密跟兒子分享,太不現實了,他一個大學畢業生是不會相信的,準備帶他多出去幾次,再慢慢一點點透露給他……】
再往後翻,赫然看到那熟悉的“三個小圓圈”,跟她外婆留在陰陽魚吊墜裡的蟬翼紙圖案一模一樣。
三個小圓圈下寫了幾行字。
【老所長曾經說過,這三個地方,有兩個在國外,隻有一個在國內,我想知道,國內的這個點究竟在哪裡?是不是紅猿山?紅猿山腹地實在進不去,每次都在外圍打轉,沒有收獲。】
看來這三個小圓圈是地理位置!
是關於什麼的地理位置?
再往後,又看到一條,一整頁就一行字。
【聽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老所長沒死!】
芳夏整個震住,她外婆沒死?怎麼可能呢?她親自送去火化的。
她急急往後翻,後麵一頁寫著:【昨天收到一封匿名信,寫信的人聲稱知道我和老梁當年乾的事,知道我們換了老所長的藥,知道我們放火……我把信燒了,心裡很慌,過去這麼多年了,怎麼會有人突然冒出來?是要訛錢嗎?】
【老梁說,他也收到了匿名信。】
【老所長真的沒死嗎?】
這是筆記簿裡的最後一條記錄。
再往後就沒有了。
這條記錄應該是張建國死前不久寫下的。
外麵傳來張黎打電話的聲音,兄妹倆聊完了。
芳夏沒時間猶豫,這個筆記簿剛才張黎也看見了的,她沒辦法私下拿走,隻好迅速把涉及紅猿山的紙張都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