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紅猿山走了一天半, 原本以為很順利,結果早上大眼自己走了,中午,老曹掉進了峽穀。
如果老曹在墜落的時候, 抓緊了鐵索, 他此刻應該還是安全的。
老鄒嚇得拿起哨子對著峽穀連吹好幾響, 大家都心急地等著穀底的回應, 但這哨聲就像扔出去的鳥兒,有去無回。
芳夏問:“能下去嗎?”
老鄒從來沒處理過這樣的突變,主要是涉及人命了,他是負責人,難免緊張,他咽了咽喉嚨,嘴唇都乾了。
“可以下, 就是費時間。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許冬往下張望,也就兩三百米的高度,攀岩下去並不難,他道:“可以下去的,來得及,快把登山繩找出來……”
大家快速把登山繩找出來,劉氏兄弟在打攀岩釘,老鄒打算和劉亮一起下去。
劉連嫌棄道:“老鄒你彆, 這活讓我們年輕人乾吧。”
芳夏放心不下,畢竟老曹是她選來的人,她道:“我也去。”
老鄒怕芳夏不擅長攀岩,再出個意外,他可承受不起, 忙勸:“芳老師,要不,你還是在上麵等吧?上麵安全。”
許冬知道芳夏的實力,“我跟她一起下去。”
他們釘了兩根登山繩,劉亮先下,然後是許冬、芳夏。
芳夏戴上手套,滑繩的姿勢很專業,而且動作比他們任何一人都輕快和標準,老鄒看傻眼了。
他旁邊的背貨工道:“人家是專業的。”
最後的劉連頓感壓力山大,“能滑下去就行了,要什麼專業。”
芳夏滑到一半就看到掛下來的鐵索,鐵索末端隻有一塊劃破的布料在隨風飄揚,這是老曹的衣服布料,看來他沒能拽住鐵索,掉下去了。
再往下,樹枝雜草多起來,先下的許冬已經落地了,他大聲提醒:“彆踩樹枝,往左邊石頭多的地方下來。”
底下水聲吵嚷,芳夏根本聽不清許冬說的話,她停在峭壁上,低頭觀察,隨即調整位置,往樹枝少的地方滑了下去。
腳落在一塊大石頭上,這是峽穀底部河邊連著的一片大石頭。
早前因為下了暴雨,這底下水流又深又急,河兩邊沒有河漫灘,都是奔湧的河水。
許冬幫她解開繩子,“那個老曹估計掉河裡了。”
劉亮已四周看了一遍,並沒發現老曹的身影,哪怕是背囊或者衣物什麼的都沒有。
劉亮道:“河中間起碼有幾米深,從上麵掉下來,隻要會遊泳就死不了。進山的向導都會遊泳,這個你們放心。”
既然死不了,那人呢?
許冬判斷:“可能是被河水衝走了!得往下遊去找。”
劉亮:“河兩邊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這不好找!”
老曹是尾族人,功夫武力應該都有,隻要不是摔下來直接砸石頭上,不會輕易死的。芳夏相信。
隻是怎麼就那麼巧,老曹掉下來了。
後麵背著一捆繩子下來的劉連,一落地就直呼:“好家夥!幸虧沒砸石頭上,不然我們下來就得替他收屍了。”
劉亮瞪他弟弟一眼:“你怎麼直接下來?”
劉連的任務本來是要用繩子拴住掉下來的那頭鐵索,然後他們想辦法遊到對岸,爬上半山峭壁,把鐵索拉回去重新固定。
劉連拍了拍褲腿上的草籽,道:“我先下來看看情況,等會兒再爬上去栓繩子,不難爬。”
老鄒在上麵等得焦急,也忍不住滑下來了,他在半山腰上,被石頭劃破了小腿,一下來,才發現小腿嘩嘩流血,他隻好坐在石頭上,一邊止血一邊問接下來怎麼辦。
劉亮劉連一致認為老曹隻要到了河水和緩的地方,就肯定能上岸。
老鄒心底雖然還是打鼓的,但這個時候,貿然去尋找說不定還會發生其他的意外,什麼都不做,反而更穩妥。
芳夏沒說話,她盯著許冬,看他要怎麼處理這個涉及尾族人的事故。
許冬一直在留意四周的環境,他道:“我有衛星電話,等會兒打回村裡,讓村裡人從下遊往上遊尋找,期間產生的費用,我這邊出。”
老鄒忙說可以,這樣靠譜,等會兒他來安排。
說話間,劉連已經又爬到半山腰上,給鐵索係上繩子,他動作利落,很快就把繩子扔下來了。
係繩子簡單,過河難。
劉亮脫掉上衣和長褲,隻穿著一條短褲,除了綁定鐵索的繩子外,他還在腰上多綁了一條登山繩作為安全繩,老鄒幫他把繩子的一端拴在山邊的大石頭上。
劉連又下來了,還沒著地,就忍不住道:“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鐵索斷開的口子,上麵有明顯被人撬動的痕跡,我懷疑是大眼搞的鬼,這狗東西想害我們兄弟兩個。”
芳夏問:“你怎麼那麼肯定是大眼?”
“他這人眼睛大心眼小,他肯定以為我們兄弟兩個走在前麵開路,會最先過索道,他沒想到老曹先過!”
劉亮呸了一聲,罵道:“娘的!狗東西!”
在這個節骨眼上,老鄒哪怕心底也懷疑大眼,他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穩定軍心再說,他道:“也不一定,不是還有另外一夥人進山嗎?昨天射殺野豬的人,說不定是他們搞的。”
劉連不信:“我猜八成就是大眼。”
芳夏和許冬互相看了一眼,無論是誰破壞了鐵索,那這個人肯定還在河對岸的猴嘴山。
許冬囑咐道:“大家路上都小心點。”
劉亮先渡河,把鐵索拉回原位。
但河水底下有暗流,劉亮才跳下去,還沒開始遊,就被河水給卷走了,因為衝力過大,拴在石頭上的安全繩被一把給拽開。
站在邊上的劉連看著哥哥被衝走,眼明手快想要拉住繩子,結果連繩子一起,直接被拽進了河裡。
所幸,安全繩末端卡在石頭縫裡,許冬及時拽住繩子,一腳頂在前方石頭上了。
芳夏和老鄒趕緊來幫忙,三個人使出了吃奶的勁,才把繩子往回拉了一點,最後把繩子綁在另外一塊大石頭上,才算穩住了。
劉連劉亮被一個個拉起來,劉連手臂受傷,他一身濕噠噠的坐在石頭上,罵了一句:“大眼這狗娘養的王八蛋,等我回去,絕對饒不了他!”
這邊水流太急,過不去對麵。
許冬剛才就已經觀察了水流,他指著幾百米開外的上遊:“那一段是不是水流沒那麼急。”
劉亮伸手在眼睛上麵擋了擋刺眼的陽光,觀察了一會兒,道:“有暗流,看不準。”
芳夏道:“上麵地勢比較平坦,水流沒那麼急,應該不會有暗流。”
劉連扭頭看了一眼,搖頭道:“太遠了,拉鐵索的繩子不夠長啊。”
芳夏:“繩子不夠長可以接。”
老鄒也讚同:“來,我們把繩子接一下,接長一點。要不然這河過不去了。”
接好繩子,劉亮和劉連兩個一起,從河邊峭壁,攀岩往上遊爬。
爬到上遊水緩的位置,把安全繩固定好,依然是一條安全繩,一條拉鐵索的繩子,這次是劉連先潛入了水底。
芳夏眺望著,那邊的水深應該有兩三米,隻要水性好,是能遊過去的。他們遊不了,她自己上都可以。
過了好幾分鐘,不見劉連浮出水麵,老鄒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正要大聲問劉亮怎麼回事,劉連突然冒出頭,懷裡抱著一條大魚,大魚拚命掙紮著,搞得劉連又摔進了水裡。
老鄒忍不住大罵:“榴蓮!你他媽的,乾不乾正事!”
老鄒在這邊罵,劉連在那邊根本聽不見,他也是有真本事,硬把一條七八斤重的大魚,給抱上了對麵河岸的大石頭上,搞得他自己手上身上都是魚血。
他最後把魚拴在褲腰帶上,那魚還活著,但已經放棄掙紮,偶爾甩甩尾巴,打在他屁股上,看著很是滑稽。
劉亮很快也遊了過去,兄弟兩個又沿著峭壁攀爬過來。
最後爬上了固定鐵索的位置,兩人把鐵索拉直後,打了幾個岩釘把鐵索固定好。
許冬芳夏幾個也攀岩而上,爬回他們剛才下來的位置。
之後,他們以及物資沿著鐵索魚貫而過。
芳夏剛過去,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魚腥味,劉連見她過來,馬上指著鐵索原來固定的位置給她看,“你們看,明顯是被人撬過的。”
芳夏認真細看,被撬的地方很平滑,看不出是故意的還是無意損壞,她問老鄒:“後麵還有什麼危險的路段嗎?”
老鄒:“還有一段也是過鐵索的。這猴嘴山啊,進出都要過鐵索。明天我們得小心點。”
許冬拿出一部衛星電話給老鄒,老鄒打給他老婆,讓她安排人在下遊找老曹。
打完電話,老鄒把手機還給許冬,許冬沒接,他道:“這部衛星手機給你用,等我和她進了猴渡,我們有事就跟你用衛星電話溝通。”
老鄒忙說好,“哎呀,現在高科技真是,有了這玩意,走到哪兒都不怕失蹤了。”
大家也沒休整,又往前走了半個小時,才找到一塊平地,午餐是壓縮餅乾和昨晚吃剩的豬肉。
豬肉煮熟後撒了鹽,味道不如昨天,但果腹是沒問題的。
劉連則把他抓的那條魚給殺了,切成魚片,直接煮湯喝。
芳夏小時候卡過魚刺,導致她再也不吃魚,就算是沒有魚刺的魚肉,她也不吃了。
他們在猴嘴山的山林裡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才走到另外一條需要過鐵索的峽穀。
這條峽穀比昨天的更高更寬,底下的水流也更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