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狗一步跨起,半跪於甲班之上,海浪斑斕折射,恰有光線破天透黑,顯得他五官猙獰。
這個人,天生惡麵,阿婆抖著唇,喪狗抖開包袱,“是不是這個藥?”
倒出來給阿婆塞在嘴巴裡麵,“老太婆,馮展寬可是香港股神,就連新港報業如今都有他的份兒,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把你們全丟進海裡去喂魚。”
股神的兒子,發達了。
馮展寬嘛,出了名的絕戶命,跟新港報業前主家薑美玲女士,並稱絕戶雙雄,疊碼仔大笑,“老大,大家都說這兩個人是錢太多,錢太多呢,容易妨礙後代的,所以倆人那麼有錢,半個孩子都湊不出來,一個是娶了二十個小妾,一個種不留,一個倒是有個女兒,結果在公海失蹤。”
擊鼓喊絕是不是,錢不能讓兩個人都賺走是不是,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兄弟們發財了,喪狗也覺得轉運,“他媽的,要不是運氣不好,一晚上輸的當褲子,我也不會被發配到這裡來開船,這幫龜孫子,當年我搶地盤的時候,油尖旺幾百家食肆都是我帶兄弟們收錢啊,一年要上百萬的,結果輸幾十萬,就對我趕儘殺絕。”
世界上呢,兩種爛人,一種是賭鬼,一種是磕藥吃丸子的癮君子,沒人性的。
阿婆拉著陸櫻楠的手,“小楠,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滔滔,我這樣真的會害死你們的。”
總講利弊的,讓她眼睜睜看陸櫻楠沉海,猶如心臟千刀萬剮。
潛行入台,喪狗便被台灣本地□□發現,被請到一邊去。
香港台灣一衣帶水,兩地同宗同源。
誠如他海上狂悖,他早年身份確實敏感,做事情招搖張狂。
“你知不知道,當初李祖義當年離開香港前,對黑白兩道下追殺令,隻要見到你,直接格殺勿論,永久有效的。”
喪狗呸一口血水出來,見人嘛,在人家地盤,先被打一頓老實了再說,“喂,老黑,不用這麼狠吧,讓手下下手這麼重,我是來跟你談生意的,李祖孝再厲害,虎落平陽被犬欺,他那麼能耐,當初也不會從香港走路到台灣了,你給飯吃嘛,誰不知道如今台灣你們社團做大。”
很沒品的,就是這樣,做事情太張狂了,老黑當年,從喪狗手裡買粉,“當年,你們老大追李家到公海,逼著李家人親手把他們家老七扔海裡喂魚,冤冤相報何必呢。”
喪狗膝蓋支愣起來,一腳踢翻桌子,“喂,老黑你也知道這是冤冤相報,他李家做初一,不要怪我們做十五,要不是當初接應的人來的快,李家兩房哪裡有今天兒女雙全好日子。”
酸梅湯撒黑一身,他無動於衷,撿起來一根筷子插在菠蘿上,站起來,笑了笑,“請你吃菠蘿啊。”
沒削皮的,紮一嘴血。
灌酸梅湯,“既然火氣這麼大,來點我們的特產,酸梅湯嘛,去火的。”
一行一行規矩嘛,不講規矩不講禮貌的人,總要吃點苦頭的嘛,老黑覺得和記這些年,都已經落魄到開黑船了,竟然還這麼囂張,“給李先生打電話。”
喪狗叫囂,“我是談生意的,有錢不賺,傻子嘛?”
老黑忍無可忍突然變臉,一拳過去,拽著他脖子,“你是不是腦子壞了,磕藥磕的腦子壞了是不是?難怪你們老大把你發配邊疆,都幾十年了你還混不出頭,去招惹馮展寬,你知不知道他給大家賺多少錢?”
“財神爺啊,你以為是你個要飯的啊,竟然敢跑到這裡來打秋風,你知不知道你仇家很多啊,上個月出千機差點被人砍死,還是你老大保你的啊。”
直接把人送李祖孝,但是人的話呢,他通話給馮展寬,“馮先生,說是你情人呢,還有個兒子——”
馮展寬在踢足球,他很喜歡踢球的,跑的一身的汗,都是大家陪他一起的,多少有點送球的意思,踢的好呢,他會講一點股票信息的,非常核心的,大家跟著一起賺錢。
所以這樣的人,他很傲氣的,跟台灣這幫人,甚至是和記這些人都不會正麵接觸的,他名門出身,金融精英,又有腦子又出身好會賺錢,一輩子不會跟筐底橙打交道的,你說他情人兒子都沒有用。
“哦,如果綁了我情人呢,麻煩叫警察嘍,叫我兒子就更簡單了,我沒有兒子。”
講話就很絕,絕對不會多問一個字。
掛斷電話,有人送球,他猛踢進去,守門員不太賣力,被他拽出來,防水也不要太明顯,他覺得自己可以靠實力的,“重新來,如果這個球還是進,隻能證明你很沒用。”
用點真本事嘛。
再踢,結果沒進,守門員確實真本事。
但是馮展寬是真敗興,人直接裝過去,犯規了。
旁邊人勸,“Jones哥,他不懂事嘛,換下一個懂事就好了,何必生氣呢。”
又開玩笑,“怎麼,又有人打電話來認爸爸啊,說真的,Jones哥,你看我像不像你兒子啊,就是不像呢也不要緊,我可以整容的嘛。”
一群人笑,馮展寬也笑,擦汗把毛巾扔掉,“我一輩子,就算是絕戶命又如何,有錢就好了嘛,我那麼多女人,沒有一個生養的,我命中無子,我接受。”
無子又不可怕,他伸出手指頭,“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
“窮命啊,耶穌都看你窮一輩子不發財啊。”
根本不管台灣那邊事情,與我無關嘛。
他早年作孽太多,無所謂的,年輕時候大房凶的很,打胎多少個,多少人肚子被弄壞,等後來才發現,想生生不出來,要孩子也要不到一個。
老天爺讓他認命,被人嘲笑沒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