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薇裝傻充愣轉頭跑進了車裡, 趴在車窗外嗬嗬笑著跟外麵的男人揮手。
大早晨沒吃飯就隻吃了一堆狗糧的拎包工具人喬博誠咧著嘴說:“你再墨跡一會兒,咱們都得改簽了。”
喬薇薇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改簽就改簽唄, 反正車多。”
喬博誠批評她:“你怎麼這麼沒有時間觀念呢,一點都沒有關愛單身人士的美好品德。”
喬薇薇讓他逗樂了:“乖, 寡王一路碩博。”
喬博誠:“……”
喬博誠也沒跟她鬨多久,他有點發愁的說:“家裡人知道白家的事兒了, 昨天給我打電話來著。”
喬薇薇問:“他們是來鬨的?”
白家輝與他們是青梅竹馬,但是後來長大之後,白家爸爸因為工作調動去了隔壁鎮子,大人這邊的聯係就少了,估計是白家輝的判決下來了,也終於捂不住了。
“那倒沒有, 他們家的人都心眼好,咱媽是從彆人嘴裡聽說的。”
也正是因為相信白家的人品和為人,所以喬博誠想起白家輝的事情,還是有點難受。
那麼好的兄弟,為什麼要乾出那種事呢?
“啪!”
還不等喬博誠emo的陷入自己的小情緒無法自拔, 他親姐就給了他一個大嗶兜。
喬博誠覺得自己也是個大人了, 被姐姐大庭廣眾打這麼一下有點丟人, 一下子什麼小情緒都被不好意思給取代下去了。
“姐你乾嘛?”
喬薇薇懶得看他那副倒黴模樣, 跟他說:“怕你哭,我嫌丟人。”
喬博誠臉紅了:“我不哭呀!”
但是他剛反駁完, 就想起自己之前剛發現白家輝背叛自己的時候, 自己手足無措的抓著電話對姐姐哭鼻子的沒出息慫樣兒了。
喬博誠捂臉。
喬薇薇笑話他:“真要哭呀,快收一收吧,一會兒被爸媽發現你眼紅, 肯定該說我欺負你了。”
喬博誠震驚:“你覺得你沒欺負我嗎?”
喬薇薇:“……”
姐弟倆一路鬥著嘴,車子到站,喬薇薇還給宋淮青發了消息報了平安,她抱著手機想起了剛才分彆時候宋淮青的惡魔低語,不服氣的哼哼兩聲,劈裡啪啦摁著手機,把通訊錄裡麵的人改成了宋吵吵。
她盯著對方頭像上那色調枯燥線條單一的抽象畫作,又去看看自己填上去的新備注,一下子覺得可愛了不少。
“喬薇薇,把票給我拿出來!!”
喬博誠拎著大包小包要出檢票口,可是他兩隻手都被占滿了,人來人往的沒法騰出手摸口袋,一回頭,他的缺德親姐還在那裡玩手機,喬博誠衝她橫鼻子豎眼的,喬薇薇總算是收起手機跑過去,幫弟弟拿了票。
喬爸爸的車子就停在車站外麵,看見自己一雙兒女大包小包的拎了這麼多東西,被嚇了一跳,他上前接過喬博誠左手的袋子,小聲念叨:“怎麼買這麼多啊,不是剛打完官司嗎,手裡還有沒有錢啊。”
怕在電話裡說不清楚,讓父母擔心,所以喬博誠沒細說,現在終於見麵了,他那張嘴就再也捂不住了,這一路劈裡啪啦的,全是他在講話。
車廂裡熱熱鬨鬨的,喬爸爸開著車,時不時的問上兩句,喬媽媽坐在副駕駛一直溫柔的笑著,臉上帶著自豪。
喬薇薇又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些冰冷的文字。
幸好這麼可愛的一家沒有支離破碎,傻弟弟的腿也沒事,她突然覺得有幾個家人也挺好的。
喬家的生日過得熱熱鬨鬨,有個姑姑還帶來了自己家的小姑娘,喬薇薇覺得小姑娘可愛,給她塞了兩塊糖,吃了飯就早早的回房間躲清淨了。
喬博誠小小年紀自主創業成功是喬家的頭等大事,現在那群明白的不明白的全都圍著他轉,倒是方便喬薇薇躲懶了。
*
宋淮青聽見嘈雜的叫喊聲的時候,非常不耐煩。
小助理從外麵跑進來,對上他詢問的目光,隻能苦笑著道:“不知道怎麼找上來的,管家沒讓進,但是也勸不走。”
能勸得走才怪了,不過短短幾天,宋衡就知道了什麼叫天堂有路他不走。
方正天那個老狐狸仗著他們對方氏的依賴,不停的獅子大開口,其餘合作夥伴聽到這樣的風聲,一個個有樣學樣,變著法兒的想從他的身上咬下一塊肉。
宋衡這幾天都要瘋了,忽然就覺得被克勞斯為難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事情了。
畢竟那隻是他沒吃到嘴的肥肉,可是這些合作人都是幫他支撐起公司的骨架子,這要是真的都拆走,他還當哪門子的總裁啊!!
宋衡以為自己走在外麵被人誇一句年輕有為,就算是有祖輩庇蔭的緣故,那多半還是因為自己有本事,可他現在有個屁的本事,他因為要發展新部門抽走了公司的大半流水,現在內部賬目千瘡百孔,他真的快到絕路了。
更糟糕的是,原本漸見頹勢的葉家忽然慢慢變好,還有可能跟他原本看好的喬博誠達成合作。
原本對他死心塌地的喬薇薇現在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了。
若是她還愛著自己,他何至於走到這一步,喬博誠那些東西,隻要他勾勾手指,就全都是自己的。
他當初要是用心一點兒,稍微了解一下對方,知道對方不止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他何至於用那種態度對她!!
宋衡現在想起這樁樁件件的煩心事就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爆炸了。
棘手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但是擺在他麵前的最嚴重的問題,還是方家的問題。
他要早知道宋淮青的能量那麼大,他當初絕對不會鬼迷心竅,因為爭那一口氣就衝動的答應那種糊塗的提議,所以他說什麼也要再見宋淮青一麵。
他隻是個小輩,小輩會犯糊塗,會做錯事,長輩總不能一次機會都不給的吧?
宋衡是這樣想的,但是他麵前的老管家隻是那樣笑眯眯的站著,他雖然沒說什麼羞辱人的話,卻讓宋衡覺得自己是個垃圾一樣的東西,隻有被掃地出門的份,根本不配踏進這道門裡。
偏偏這樣,宋衡還不能得罪他。
因為這些天的操勞,宋衡已經很久沒能睡個好覺了,他人憔悴了很多,眼中也布滿了紅血絲,這哪還是什麼風光的少爺,倒像是個已經窮途末路的可憐人。
“您讓我見小叔一麵,就一麵。”
他死死的盯著老管家,眼中全是懊惱和不甘。
老管家卻還是那副彬彬有禮的微笑模樣:“宋先生,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您也不是小孩子了,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後悔藥呢?”
他頓了一下,又說:“不過,都是宋家人,先生倒是說過,或許您還有一條明路。”
宋衡黯淡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了。
老管家說:“不過這是有條件的,您的您的母親,都欠喬小姐一個道歉。”
宋衡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管家卻後退一步,一副要關門的模樣:“小先生請便。”
*
喬薇薇在屋子裡躲了一會兒,跟喬家三人一起送了客人,與喬媽媽一起打掃了一下房間。
都不用喬媽媽自己開口問,剛才喬博誠在外頭大侃特侃的時候,就把姐姐是怎麼幫他抓叛徒找人脈的事情給說了,誰臨走的時候都得誇一句喬家姐弟有出息。
喬媽媽也算是間接聽到了女兒的生活情況,非常欣慰。
滿意的喬媽媽沒再多問喬薇薇,喬薇薇也很欣慰。
喬媽媽太熱情了,想留女兒在家住一天。
因為喬媽媽做的麵條太好吃了,所以喬薇薇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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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小助理正在心驚膽戰的拍自己的胸口。
老管家看看空空如也的沙發,奇怪的問:“先生呢?”
小助理咽了咽口水:“老板剛才接到一個電話。”
老管家見他麵色不對,皺眉問:“怎麼了?”
小助理看了眼樓梯口的方向,小聲說:“是高家人打來的,高振華的秘書。”
老管家有些驚異:“什麼事啊?”
雖然這樣問著,但其實,他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高振華這陣子用陳牧娟的遺物項鏈牽引著宋淮青查他,還有意無意的朝宋淮青透露母親自殺的隱情,肯定沒打什麼好主意,現在小助理的臉色有這麼難看,能是什麼好事就奇怪了。
果然,就聽小助理說:“高振華快不行了,他回國了,現在就在雲城的醫院,他要見老板。”
管家麵露擔憂:“他為什麼要見先生?”
小助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他知道,高振華現在瘋瘋癲癲的,當年初戀情人的死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高振華是最恨宋老爺子、最恨宋淮青的人。
他隱約在電話中聽到了“毒殺”的字眼,可是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出誰要殺陳牧娟。
小助理緊張驚懼的神色慢慢轉為擔憂,又歎了口氣。
要是喬小姐沒走就好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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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薇薇有點奇怪。
最近宋淮青黏她黏得緊,她半天沒理宋淮青,以為得不到她的回應,宋淮青會給她打電話,結果後來,對方反而安靜了。
夜晚來得很快,外麵也已經沒有能去車站的車了,喬薇薇被喬家人圍著,吃了兩大碗麵條,正要被喬媽媽拉出去遛彎。
兒子和女兒回來是她這個生日收到的最好禮物了,光是在要好的親戚麵前顯擺還不夠,她還得把兩個心頭寶牽出去,到鄰居姐妹們麵前都遛一遛。
喬博誠白天在車裡吹了一通,吃飯的時候又在家裡吹了一通,這會兒已經累了,想跑沒跑掉,隻能被喬媽媽拉著一塊下樓了。
喬薇薇吃飽了,想起了宋淮青,於是就發了條消息,問對方在做什麼。
結果對方一直都沒回,直到她走到樓下。
喬薇薇下意識看了眼消息,然後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喬媽媽一下樓就遇見了兩個跟自己一起跳廣場舞的老姐妹,正拉著兩個人說話,就忽然見自己的女兒朝外麵跑去,怎麼叫都沒回頭。
喬薇薇吸著夜晚的涼氣,一路跑到小區門口。
黑夜之中,慘白的路燈下,一個高瘦清冷的人影獨自站在風裡,馬路上的車子來來往往,燈光如流影一一劃過,不停離開的光仿佛要把對麵的人帶走。
走進癲狂,再也不能回頭。
喬薇薇沒由來的心裡一慌,腳下的步子更急了。
她跑過馬路,一頭紮進了男人的懷裡。
直到感覺到自己抓到了真實的人,那顆拚命墜落的心臟才一點一點回到原來的位置。
“你怎麼來了?”喬薇薇輕輕出聲,一輛車子正好從後麵的馬路駛過來,響起了尖銳的鳴笛聲,將宋淮青的回答全都淹沒在了刺耳的聲音中。
對方的情緒明顯不對,勒著她腰的手臂也有些緊,喬薇薇從他的懷中抬頭,然後說:“冷。”
宋淮青這才放開她。
喬博誠打來電話,問她跑去了什麼地方,喬薇薇給他回了消息,讓她給喬媽媽解釋一下,她臨時有些即使需要處理,然後又放下了手機。
她捧著男人的臉,轉頭看了看空著的駕駛位,皺眉道:“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車裡沒有開燈,隻能依靠外麵依稀的影子分辨出男人的輪廓,他的身體緊緊的繃著,半天沒能發出一個聲音。
喬薇薇一頭霧水,但是也能看出來宋淮青這樣的狀態是開不成車的,幸好小助理還算靠譜,沒一會兒就臉色慘白的過來敲了敲車窗。
“對不起喬小姐,我知道您今天要給阿姨過生日,老板不想讓我過來打擾你,但是我沒辦法了……”
小助理心裡發苦,宋淮青把自己關在書房小半天,他都快擔心死了。
宋淮青拿著車鑰匙,說要自己出門轉轉,小助理都要嚇瘋了,他怎麼可能讓這樣的宋淮青自己出門呢。
宋淮青的思維陷在自己給自己製造的漩渦之中,根本就沒意識到小助理帶他去了什麼地方。
隻有聽到喬薇薇的聲音之後,他那種混沌的狀態才稍微緩解,皺起了眉。
宋淮青絕不是一個無理取鬨的人,很多時候,儘管他不想,他也會表現得非常懂得分寸。
比如他知道心中那種近乎偏執的占有欲是不正常的,但他還是鬆開手,讓喬薇薇回來了,並且沒有再說過什麼今晚就回家的任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