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月不悅的皺起了眉,這梁越輝難不成還跟喬薇薇認識呀,剛才看見她就遠遠的舉了一下杯子,看見喬薇薇就顛顛的跑過來了,這安的是什麼心啊?
喬薇薇朝他點點頭,沒有要與其攀談的意思。
但是梁越輝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跟喬薇薇說:“聽說喬小姐與卡羅爾認識?”
喬薇薇說:“認識,但是不熟。”
大反派的消息倒是靈通,這麼快就知道她與綠洲搭上線了麼?
梁越輝不相信,他覺得這個喬薇薇挺有意思的,之前不顯山不露水的,結果家中出事,她卻能這樣快就找到還債的辦法,而且對方還是綠洲……
綠洲那麼大的公司,就算是旗下分公司,都不會輕易與一個小工廠合作,說沒關係,誰信呢?
梁越輝不死心,張口還要說,就見前麵一陣騷動,孔昕對所有來賓表達了感謝,並邀請大家共同見證孔家的新家庭成員。
梁越輝住了口,與喬薇薇、林梓月一起看向旋轉樓梯的拐角,孔勝德左邊被鄧羽初攙扶著,右邊牽著宋淮青,在眾人的注視中慢慢走下樓梯。
孔勝德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身上穿了件黑色暗紋唐裝,看起來精神奕奕的。
他簡短的解釋了孔家昨日的事情,略去種種細節,隻說孔家當初認錯了孩子。
但是祖孫相處這麼多年,已有了親祖孫般的情誼,這是怎麼都割舍不開的,所以以後,宋淮青還是孔家的孩子,是他的孫子。
孔家主這麼說,這又是孔家的地盤,那些對宋淮青頗有微詞的高層現在已是自身難保,這時沒有人不長眼的出言反駁,大家全都鼓起了掌。
方蓉也在下麵跟自己的丈夫說:“這也說得通呀,這祖孫倆一直生活在一起,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了,哪像孔偉堂啊,連自己親老子的家底都掏。”
林先生沒說話,他們這個圈子,這樣的事情也不算稀奇,錢權麵前,親情算得了什麼?
就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一個突兀尖利的女聲陡然響起,距離門口近的客人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去,是崔雅蘭帶著孔延來了。
孔延身上的傷將將才好,臉上的淤青被化妝品蓋住了,重新換上一身西裝,看上去又是從前那個英氣勃發的冷漠貴公子。
但他身上少了一絲傲氣,多了些陰鷙的怨氣。
崔雅蘭今天起了個大早,原本打算去美容院保養一下,然後再去做個造型,晚上風風光光的亮相家裡老爺子的壽宴。
結果她連家門都沒出,就有人敲開他們家大門,把她丈夫給帶走了。
崔雅蘭當即就慌了,因為心虛。
外人都知道孔偉堂在孔氏兢兢業業,可是她是枕邊人,她自然知道丈夫乾的那些事。
她不覺得有錯,這隻是以防萬一罷了。
可要是被發現了,還被人捏住了把柄,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崔雅蘭慌了,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的禮儀和教養,攔在人家的車前大吵大鬨,最後是被兩個人給推開的。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自己把自己關在家裡,給孔國華那些人打了個電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問清楚,最後氣得把手機都給摔地上了。
她在家中氣得大喊大叫,氣得發瘋,可是這都沒用,她丈夫已經被帶走了。
崔雅蘭隻能把指甲掐進肉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兒子在從醫院回來的路上,丈夫現在指望不住,她必須得找老爺子要個說法!
但是這個時機也很重要,現在青天白日的,孔家老宅那邊除了乾活的,就隻剩下孔昕那些人,她跟孔昕一向不對付,所以白天不行。
那麼她就要等到晚上,等到那些有頭有臉的人都來孔家,讓他們看看,孔家家主是怎麼因為一個外人、不要自己的親兒子和親孫子的!
崔雅蘭從外麵走來,氣勢衝衝,高跟鞋踩在地上哢哢作響,她氣了一天了,看那些站在一起的孔家人,一肚子的怨氣。
她也豁出去了,不要臉了,指著宋淮青和老爺子高聲道:“老爺子,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我丈夫一大早就被人給帶走了,您是他親爸爸,您不管他,小延是您的親孫子,您也不管,他今天才出院,身上的傷都沒好,您問都不問,反倒在這裡拉著一個野孩子過生日,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老爺子已經氣過了,此時麵對大兒媳的質問並無任何情緒,他看了一眼跟在崔雅蘭後麵的孔延,平靜道:“小延,你也這麼想?你也覺得人做錯了事可以不用受罰麼?”
孔延被老爺子那雙眼睛看著,心中一陣發虛,可是想想自己一家子的境遇,他又忍不住憤憤道:“爺爺,您現在是想把我和爸都趕走,好給這個外人騰地方麼?”
他指著宋淮青。
孔勝德深深看了他一眼,反問:“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了?”
孔延一怔,細想起來,老爺子似乎真的沒說過要趕他走的話,他從來都隻說,讓他好好反省。
孔勝德看透了他的心思,冷笑一聲道:“你就是這麼想我的?既然如此,那你們還來這裡乾什麼?”
孔延隻恍惚了一瞬,被崔雅蘭在暗處掐了一下,又馬上回過神來。
可這有區彆麼?
他從前當他是最親近的爺爺,可是這個爺爺卻把他父親送去坐牢!
崔雅蘭恨聲道:“小延是您唯一的親孫子,您怎麼能這麼對他呢!!”
鄧羽初嚷嚷:“孫子怎麼了,孫子有特權麼,我還外孫女呢,我高貴了嗎!你要是覺得你們孔家那些錢非要一個姓孔的才能繼承,那大不了我改個姓嘛,我看你們娘倆這態度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啊,你們哪來的臉,大舅犯法了,你們要是覺得冤,你們就去找警察啊!”
崔雅蘭差點讓鄧羽初給氣死,可這個臭丫頭從小就是個不好惹的,大庭廣眾之下的,她還真不能把她怎麼樣。
鄧羽初這話一出,四周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是啊,這孔偉堂要是不做虧心事,那自然不久放出來了嗎,還怕警察冤枉好人那。”
“她兒子不也是麼,聽說當初是靠不正當手段當上總經理的,真就一家人呢。”
“老爺子這樣是無情了點,但這樣才能把孩子教好啊,要是公司落進這樣的人手裡,那還有好啊……”
“聽說昨天的鬨劇也是他捅出來的,這不是要故意氣死自己老子麼……”
“……”
耳邊嗡嗡嗡的聲音轉個不停,崔雅蘭覺得自己要瘋了,甚至身邊那些臉都開始模糊起來了。她感覺一陣眩暈,臉色煞白,就朝後麵倒去。
孔延自是也聽見那些人的話了,他正要反駁,崔雅蘭就朝他倒了過來,他下意識伸手接人,崔雅蘭壓到了他肩膀的傷口,讓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孔昕皺眉道:“你們還有彆的事嗎,要是來祝壽的,那我們歡迎,要是來找事兒的,那你們還是哪來的回哪去吧,孔偉堂到底犯沒犯錯也不是我們說的算的,你要是不心虛,跑過來嚷嚷什麼?”
周圍的議論聲愈發的大了起來,孔延的麵色難看極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宋淮青卻在此時站了出來,打破了這樣尷尬的局麵。
他徑直走向草坪上的那架三角鋼琴,老管家適時笑眯眯的道:“小少爺要給老先生彈個祝壽的曲子。”
這話一出,話題被帶走,場上的人精便全都七嘴八舌的開始說起鋼琴,說起宋淮青之前在國外如何如何的厲害。
宋淮青多年苦練,雖總說比賽屢屢失利,但能夠站在那樣的國際賽場,本身就是對實力的一種證明。
他這次的表情非常平和,他走過草坪,坐在琴凳上,手指撫過黑白色的琴鍵,深吸一口氣,彈了一曲歡樂的舞曲。
像是和解,又像是告彆,他忍不住在想,原來他也有這樣享受音樂的時候。
他抬起頭,目光從人群中略過,看向孔勝德,看向喬薇薇,燈光照在他的頭頂,此刻他身處屬於自己的舞台,每一個跳躍而出的音符都溢滿了平靜的溫柔。
不知誰先開始,有人揚手,就著舞曲開始跳舞,沒有人再理會剛才的鬨劇。崔雅蘭和孔延被老管家禮貌的請了出去,孔延從未受過此種屈辱,眼中全是不甘,他腦中有個聲音在不斷發問:究竟是哪裡出了錯,事情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變成這樣的?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喬薇薇的身上。
一曲結束,有其他年輕人舉手自告奮勇,坐在鋼琴前麵,玩起了舞曲接力,宋淮青走下草坪,噴泉的水流在燈光下給他的臉打上琉璃一樣的光,喬薇薇舉起他的手機,嚴肅的克魯斯老師坐在對麵,他那裡還是白天。
克魯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那獨具西方特色的五官繃起來的時候有些嚴肅,但是卻難掩眼中和藹的笑意,他說:“你的音樂有感情了,恭喜你找到自己心愛的東西。”
除了常與孔家往來的客人,小奧斯丁與劉海明也來了,他們給壽星準備了一份禮物,然後專程來對喬薇薇道謝。
不知不覺,她已在這個世界認識了那麼多的新朋友,喬薇薇挺高興的,一不小心就跟朋友們多喝了兩杯,喝得有些醉了,就自己跑去角落的空地散步吹風。
黑影從後麵壓下,喬薇薇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有人在看自己。
她轉過頭,是孔延。
孔延沒走,他覺得很奇怪,總覺得喬薇薇不該是這樣的,他們不該是這樣的。
但是吃了那麼多教訓,他這次也不會輕易動手了,他隻是想找喬薇薇談一談。
可是喬薇薇一點也不想跟他談,她後退一步。
孔延沒有伸手拉人,他還警惕著,擔心對方這杯心機綠茶再摔倒,算在他的頭上。
孔延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還沒開口說話,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帶著怒火越來越近——
“孔延,你乾什麼,你是不是又想打人?”
林梓月發現喬薇薇不見了,以為她喝了酒不舒服,所以跑過來找人的。
她聲音很大,這話一出,馬上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站得最近的梁越輝走過去,輕笑著道:“孔延,你還是得注意一點,這可是老爺子的壽宴,喬小姐沒惹你,你做什麼總針對她?”
正在與孔勝德交談的小奧斯丁聞言,也朝他們這個角落看來。
劉海明也一臉擔憂,聽見那個高個子男人要對女孩子動手,看著孔延的表情有些不悅。
宋淮青更是眼神一冷,直接大步朝她走來。
喬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