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漪薔不知道她哥哥這頓火鍋是不是吃得很開心, 反正她自己是很開心的,她吃完了這頓溫馨美好的晚餐,美滋滋的去睡覺了, 並且覺得這樣的晚餐真不錯,下次還可以再來。
宋漪薔恨不得在東南角住下來,可惜那裡沒有她的窩。
終於, 在某一天,喬薇薇從喬氏回去,坐上宋淮青來接自己的車子後, 她發現,路線好像不太對。
她奇怪的趴在窗戶上看了好一會兒, 確認自己是不認識這條路的, 這才轉過頭去看宋淮青:“咱們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宋淮青說:“回家。”
“回家?”
喬薇薇歪了歪腦袋:“還有彆的家麼?”
“有, ”宋淮青把玩著她的指尖。
喬薇薇有點好奇,但她很快就想起了宋漪薔:“那漪薔怎麼辦,她天天都找咱們吃晚飯。”
宋淮青捏著她手指的動作頓了一下,繼而道:“不管她。”
他關心那個小妹妹, 這點毋庸置疑,但說是天生的也好,說是異於常人的生理運行機能影響了他的思維方式也罷,在他的心目中,最重要的永遠都隻有一個人, 他的獨占欲不允許自己的地盤被長時間侵犯,這無關宋漪薔是否是他的親人。
當他意識到被自己圈禁起來的人活著是地盤被異物入侵, 他會本能生起恐懼。
宋淮青不知道母親當初是怎麼忍受她與宋家海之間,插進一對雙胞胎的,他覺得如果是他的話, 他會很難忍受,就算那個人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也不行。
或許他比方玖,病得還要嚴重一些。
喬薇薇覺得宋淮青要犯病了,閉上了嘴。 這個世界的宋淮青本就是有些病態的,她不想讓他不舒服。
車子開往距離宋家宅邸有些遠的地方,那是一座中式園林,推開大門,蒼翠的園林景觀占據了她的視野,小路曲折,通向林子裡麵,穿過古色古香的拱形院門,綠色的樹上係著紅色的綢帶,明亮的落地窗和兩邊掛著紅燈籠,大大的窗子中間貼了個“囍”字。
喬薇薇一下就認出了這是她買的喜字,買得夠大,貼在大窗子上一點也不小家子氣。
她左看看右看看,確認道:“這裡隻有咱們兩個人嗎?”
宋淮青握著她的手告訴她:“隻有咱們兩個。”
喬薇薇眯著眼睛笑,勾著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唇。
“喜歡!”
宋淮青被她暖融融的笑勾起了一股喜悅,抱住她的腰,回吻了她的紅唇。
假山邊,綠樹旁,紅綢隨風輕輕擺動,喬薇薇裙子的肩帶滑落,露著圓潤可愛的香肩,肩頭上麵還有新染的紅痕,她扯著男人的衣服,差點要把扣子給扯崩了,後麵的樹上卻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她現在本就敏感著,結果聽見這樣的動靜,嚇得一抖,一腦袋紮進了宋淮青的懷裡,不敢露頭了,隻留下了黑發下麵若隱若現的紅耳尖。
宋淮青抱著她,抬頭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喬薇薇的聲音悶悶的從他的胸膛中傳出來:“不是沒有彆人嗎?”
宋淮青什麼也沒看見,繞過他們靠著的大樹,往前走了兩步,喬薇薇嚇得抱著他跟著走,還把腳踩在了他的皮鞋上,整個人貼在了他身上。
宋淮青看清了,是小鳥在院子的樹上做了窩。
喬薇薇打死也不願意在院子裡麵待了,可這裡畢竟還是隻有他們兩個人,這陣小小的插曲並未驅散那升騰而起的氣氛,宋淮青是個狡猾卻聰明獵手,他像探求最嚴謹的奧秘一樣認真的牢記著愛人的弱點,絕對掌控對方的身體密碼。
可這次,他並沒有像一個溫順的食物一樣,安靜的給她提供所需,而是長指一挑,卸去了那本就鬆垮垂下的衣帶。
這對愛侶的身影映在窗上,明亮的窗將其與外麵的紅燈籠重疊,火熱的身影與一片迷人的紅重疊、模糊、搖曳。
喬薇薇失神的躺在鬆軟的絲綢床被中時,已經連抬一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躺在那裡,生理上的飽腹和心理上的滿足令她精神振奮,可是她的硬件功能跟不上,她甚至懶得眨一下眼睛。
可是她又稍微轉過頭去,看依然緊緊擁著自己的男人,對方那倦懶又饜足的表情在對上她的眼睛時立馬又露出渴望占有的興然,喬薇薇一抖,轉回頭。
可是宋淮青卻撐著手臂,又吻在了她的唇角。
喬薇薇咬牙泄憤一樣扯了扯他的黑發,看著那有些紅的唇,沒力氣罵人。
明明是她喝他的血,可是到頭來,她躺在這裡,像個被榨乾的怨種一樣,對方倒像是個得了大補的妖精。
她進來這裡的時候天還亮著,現在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偌大的臥室裡麵隻有壁燈曖昧的亮著,窗簾沒拉,外麵的紅燈籠點亮了雅致的林景,在紅色的映襯下顯得很喜慶,無端讓她想起了“洞房花燭”。
喬薇薇有了新窩,就懶得回去宋家了,她甚至叫宋淮青把後花園的小貓都帶來。
在一樓的落地窗下,打開窗子,毛茸茸們排排躺在台子上麵曬太陽,她擼貓打遊戲,再和初嘗情味、不知饜足的伴侶糾纏,時間過得很快,快到她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喬薇薇不在宋宅,宋冠傑雖然回來,但同樣不在宋宅。
宋家海為了以防萬一,一直派人悄悄跟著宋冠傑,以防他再次逃跑。
宋冠傑沒跑,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林城,隻不過是一直沒回宋家。
宋家和喬家這樣的情況看得周圍的人一愣一愣的,喬薇薇倒還好,她一直低調,不怎麼露麵。她不露麵,彆人就以為她安安靜靜的待在宋宅,等著結婚。
可是宋家海知道,喬薇薇這幾天根本沒在宋宅。
打死宋家海,他也想不到,她是要把大兒子補來當丈夫了。
宋家海還挺欣慰,因為這姑娘自始至終都沒鬨過,這麼懂事,以後肯定也是省心的,這樣才好嘛,夫妻結合不過是為利益,歡歡喜喜把婚結了,各玩各的,不都是這樣麼?
宋漪薔還是對他很冷漠,這個女兒不搭理他,他也就不搭理對方,宋漪薔與宋家海不一樣,同樣是不聽話,宋冠傑打心底裡依賴他這個父親,但是宋漪薔不是。
婚禮前一天是周六,宋漪薔一大早要出門,看見了正在樓下吩咐管家相關事宜的宋家海。
宋漪薔停住了腳步,看向兩個人。
她忽然問:“你這陣子,去看過哥哥嗎?”
管家停住了口中的話。
宋家海看了她一眼。
雖然都住在一個院子裡,但是若非必要,宋家海不會去那裡找晦氣。
所以宋家海沒搭理她。
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回答了她的話。
宋漪薔也沒再問。
宋家海明明有三個孩子,但是他卻隻在這三個中,選擇了其中一個。
既然是這樣,那麼不管他明天如何,將來如何,就都是他咎由自取了。
喬暖暖出現在林城最奢華的購物城時,遇到了一堆女孩子,這些大小姐有的一直看她不順眼,有的親曆宋家那日,眼睜睜看著她丟過臉。
她走進那家包店的時候,那群女孩子正坐在店中間的沙發上,一邊翻著雜誌,喝著櫃姐倒來的的香檳。
喬暖暖顯得格外的平靜。
可是有人看見她這副模樣,卻不陰不陽的說:“這個橙色的好,鮮亮的顏色襯喜事,明天拎去酒店參加婚禮正合適。”
這個大小姐家裡很有錢,她坐在這群女孩子的中間,足見她的地位。
所以她一開口,立馬就有人開始捧她:“我也覺得這個好,咱們是去道賀的,肯定不能穿戴那些沒精神的顏色。”
“是呀,咱們是去真心道賀的,不比某些吃白飯的,還跟自己姐姐搶男人。”
“……”
“不過你說這搶來搶去,也沒什麼意思,不是她的,那就不是她的,到頭來除了丟臉,什麼都沒剩下。”
“宋家這樣的人家,婚禮指不定是什麼排麵呢,我都跟我的粉絲們約好了,明天開直播,給大家也看看,喬家的千金長得就好,明天穿上婚紗,肯定特彆漂亮。”
“……”
喬暖暖手裡捧著櫃姐剛剛遞過來的包,指尖微微有些僵硬。
那群人嘰嘰喳喳、說話夾槍帶棒,明顯就是衝著她來的。
喬暖暖咬了咬牙,還是什麼都沒說,連眼神都沒給那邊的人一個。
這些人懂什麼?
還直播,笑死人了,直播明天喬家大小姐當眾出醜麼?
喬暖暖在腦子裡想了一下,還真彆說,好像確實挺有意思的。
於是,她心情更好了,也不再多看,直接結賬走人。
那群嘰嘰喳喳的千金門見喬暖暖居然這都無動於衷,心情就很複雜。
“你們說她這是裝的還是真不在乎啊……”
“她要是在乎,她能做出這種是來?”
“其實到現在,我都有點佩服她了,我要是她,我這輩子都不回林城了……”
“……”
*
喬薇薇去機場接了胡思珺,胡思珺還在車上看見了宋淮青。
胡思珺收到了未來女婿的見麵禮,可是心情卻一言難儘。
老實說,依照喬家現在境況,能攀上宋家,那完全是祖上有德,當她第一次與宋家海和宋冠傑見麵的時候,都有些不自在。
可是現在,麵對宋淮青,這個幾乎被她遺忘或者說是忽略的大少爺的時候,那種不自在沒有了,那是比不自在還要強烈的一種東西。
她不知道這是源於對方身上那種冷然的氣質,還是源於他禮貌的態度。
喬薇薇看出了胡思珺的不自在,便找話題跟她聊,胡思珺知道她不會辦婚禮,要與宋淮青去旅行,所以給她帶回來的裙子不繁複,但卻個個精致漂亮。
喬薇薇問她在國外遇見了什麼新鮮的事兒,胡思珺的注意力才徹底被轉移,興奮的跟她說起了伊文夫人的酒會和她去到的畫廊。
胡思珺說著說著,再看看四周熟悉的路,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慨。
她本以為離開林城,離開喬鐸,離開自己的家庭,她會極不適應,可是那些遠離了丈夫而變得豐富多彩的生活,卻讓她覺得,那些單調的生活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胡思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薇薇,過兩天媽媽還要出去,去找老同學一起參加一個旅行社的活動,媽媽想繼續畫畫,你覺得能行嗎?”
她還是有些不自信,但是一旦邁出那一步,她好像就很難想象重新回到丈夫身邊的生活了。
她是愛著喬鐸的,否則這麼多年,也不會一直都待在他身邊,就算現在也是,這份維持了幾十年的愛,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但是改變好像也沒那麼難,好像也算太晚。
喬薇薇說:“行啊,怎麼不行呢,媽您儘管畫,要是畫的太醜了,沒人欣賞,我給你當托兒,保證把你捧成紅人!”
胡思珺佯作生氣的拍她的腿:“說誰畫的醜呢!”
“……”
車中歡聲笑語,喬薇薇與胡思珺回到了喬家,門口,喬薇薇趴在車窗上,與宋淮青道彆。
“你明天要來接我啊,要準時哦。”
宋淮青捏了捏她的指尖,答應了。
車子開走,胡思珺還有些心有餘悸:“女兒啊,真跟那個孩子結婚?”
喬薇薇點點頭。
胡思珺心裡犯嘀咕:“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也有禮貌,可是身體是不是不太行啊,怎麼病懨懨的呢。”
喬薇薇說:“隻是看起來病懨懨的。”
胡思珺回憶起關於宋淮青的那些流言,擔憂的說:“這個大少爺的病能治嗎,不是聽說他快……”
是絕症,活不過三十歲。
現在對方怎麼也有個二十七八的,女兒嫁過去是不是要守活寡?
但是死這個字太不吉利了,胡思珺沒敢說。
喬薇薇說:“不會的,已經找到最好的治療方案了,他會越來越健康的。”
……
喬暖暖也回來了,喬家人難得團聚在一起,一起吃了個晚飯,隻不過這次,飯桌上的氣氛格外安靜,安靜到隻能聽到筷子偶爾與碗碰撞的聲音,就連一向會活絡氣氛的喬暖暖都閉口不言。
喬鐸沉著一張臉,一點也不像個馬上要嫁女兒的父親,反倒好像桌子上有人欠了他八百萬。
可是總充當粘合劑的胡思珺也沒有打圓場,沉默著結束了晚餐。
結束之後,胡思珺一頭紮進了女兒的房間,給她看自己從國外帶回來的好東西。
明天她女兒就要出嫁了,她要與她的女兒睡一晚。
喬薇薇試過了好看的婚紗裙子,還收了媽媽給買的化妝品,母女倆湊在一起討論胡思珺買回來的一幅畫作,時不時就傳出歡笑的聲音。
胡思珺說得口渴了,就下樓去倒水,一出門,正好迎麵碰上了喬暖暖。
胡思珺現在倒是平靜多了,因為已經知道,她女兒並不會嫁給不太靠譜的宋冠傑,也不會再與這個二女兒搶男人。
可是胡思珺心中卻很失望,所以他們擦肩而過,她沒有主動開口。
卻不想,喬暖暖這次卻叫住了她。
“媽。”
胡思珺轉過頭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那樣做嗎?”她輕聲問。
胡思珺皺了皺眉,“我不知道。”
但不管有什麼緣由,這樣的行為都足夠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