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拿起公筷和公勺夾向路過她麵前的清燴肚條。放到麵前的小碟子裡, 又換了一雙筷子開動。
不錯，這口味能打95分以上。
然後又夾了清炒時蔬、東坡肘子等等嘗了。肘子入口軟糯易化, 時蔬吃著十分爽口，都相當的不錯。
如果價錢能實惠點，這倒是個請人吃飯的好地方。如今嘛，暫時跟她無緣。就是動用了那張金卡，估計短期內她都吃不起。
東坡肘子到了傅宸跟前，他也夾了一塊來吃。看對麵那吃貨吃得一臉滿足的, 他也跟著食欲大開起來。
吃過他喝了一點葡萄酒，“聽說東坡居士是個吃貨啊。東坡肉、東坡豆腐、東坡春鳩燴等美食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我有點鬨不明白，他不是一輩子都在被貶謫麼，在那些窮山惡水的地方怎麼還有心思和銀錢去尋覓美食？”
左思全笑, 下巴朝秦歌和丁蕾蕾的方向微抬, “這你得問她們中文係的。”
桌上的人也都看了過來。是啊, 看那些貶謫時寫的詩詞, 不知道的還以為蘇東坡是去遊山玩水、攜美同遊呢。
丁蕾蕾看向秦歌，“是啊, 為什麼呢？”
直接把解答的任務交給了秦歌。因為她確實不知道, 但秦歌喜歡看雜文軼事。
秦歌隻好開口道：“因為他有一個撈哥狂人的弟弟。蘇轍為了撈不斷被貶謫的哥哥, 一直努力上進，最後都做到參知政事也就是副丞相了。蘇東坡在貶謫地過得好, 除了自身的樂觀心態也多虧了這個弟弟。蘇軾沒錢了, 就會給蘇轍寫信。蘇軾要買房子, 蘇轍就把銀子全湊給了他，自己賃屋居住。一直到晚年，蘇轍才買了自己的房子。那首《明月幾時有》，小序就是‘丙辰中秋、歡飲達旦, 兼懷子由’。子由就是蘇轍的字，蘇軾字子瞻。”
桑桑笑出聲來，“我能不能理解為‘兼懷子由’就是‘兄弟打錢’？畢竟大文豪嘛，也不可能說得太直白。隻要他兄弟聽到能懂就行了。”
秦歌笑了笑沒出聲，桌上的人也都笑了起來。
王明遠道：“我以前還以為這首歌是講愛情的呢，千裡共嬋娟嘛。這大中秋的，不想大小老婆，不想兒女，就光是說想兄弟，說不過去嘛。如果是喊兄弟打錢就說得過去了。”
“這樣的弟弟還有沒有？給我來一打。”
“論二胎的必要性！”
桌上開始探討二胎話題，討論得很是熱烈。秦歌繼續認真吃東西，這是對美食的尊重。
過了一會兒桑桑又問道：“秦小姐，我看《紅樓夢》的時候一直有一個疑問。司琪犯得著為了一碗蒸蛋就在廚房大打出手麼？”
王明遠道：“對對對，我也一直有這個疑問。不就是一碗蒸蛋麼，她怎麼就那麼大的脾氣敢把廚房都給掀了？”
秦歌喝了一口葡萄酒，看看王明遠道：“王總，你還看《紅樓夢》呢？”
桌上發出幾聲悶笑聲，王明遠不學無術這是在座都知道的。他居然也看《紅樓夢》確實有點好笑。
王明遠道：“四大名著嘛，電視劇我還是看過的。八幾年我看了、九幾年重播我都看了。”
那倒是，那時候的娛樂活動太少了。
秦歌再看向桑桑，“我隻能說一下我自己的理解。司琪她會去廚房鬨是必然，因為她就是奔著柳家的那個管廚房的位置去的。後文曹公曾經說過，司琪得知還由柳家的管十分懊惱。管廚房嘛，肯定是肥差。而且廚房有熟人自然是好事。彆說柳嫂子直接沒給做蒸蛋。就是她給做了，司琪也能挑出做得老了或者有氣泡之類的理。她的目的就是鬨事。鬨到柳嫂子丟了差事，她這一派係的秦顯家的上位。司琪是秦顯家的侄女。”
“至於司琪為什麼敢去鬨，第一她是有靠山的。她是邢夫人陪房王善寶家的外孫女、二姑娘迎春身邊的大丫鬟。王熙鳳不會為這點事打自己親小姑、親婆婆的臉。而且作為迎春的親嫂子，她其實巴不得迎春身邊有能支棱得起來的大丫鬟。事後司琪也確實是沒事。”
“第二，柳嫂子有短處被司琪抓住了。都是丫鬟，柳嫂子為了給自己女兒柳五兒鋪路進怡紅院當差，拿廚房供給主子的好飯、好菜賄賂晴雯、芳官。她給芳官開的小灶，連賈寶玉都覺得比平日裡好吃些，添了飯來一起吃。但司琪作為迎春的大丫鬟，吃到的豆腐卻是餿的。這看菜下碟子也太明顯了。她要真敢當著司琪的麵提薛寶釵點菜給了五百錢，司琪就敢把她拿好飯菜賄賂晴雯、芳官的事說出來。晴雯書中沒提她給沒給錢。但柳嫂子如果想說芳官是給了錢的可不成。因為誰都知道芳官的錢被她乾娘收著，一個子兒都不給她。所以司琪大鬨了之後，柳嫂子還讓人送了蒸蛋去服軟。”
“第三，司琪是趁著去廚房鬨要捉柳嫂子的現成短處，管著廚房不撈點是不可能的。結果她下頭的小丫鬟意外的在櫥櫃發現了王夫人屋裡失竊的茯苓霜。就是這件事讓柳嫂子被迫交出了廚房鑰匙。要不是平兒為人公道，私下查明真相，她們母女難逃一劫。”
桑桑點點頭，其他人也露出恍然的樣子來。原來背後還有這麼多的事啊。
桑桑點過頭又問道：“那曹公引出茯苓霜又是為了什麼呢？不是說他沒有多餘的筆墨麼？畢竟十年增刪呢。”
秦歌心道：你這是在考我麼？
“王夫人屋裡的茯苓霜其實是彩雲偷給了賈環。柳五兒的這一瓶是她舅舅送的。柳嫂子從廚房撈了不少，經常會拿回娘家貼補。她兄弟是門房上看門的。有人進賈府送禮，得分出三分之一給門房上的人分。有人送賈府主子茯苓霜，她舅舅就分得了一瓶，還說最近得的東西少了。這說明賈府下人貪婪。另外，門上的奴才用的東西和主子的是一樣的，顯出管理上的混亂。”
“不過秦顯家的也不是什麼好的。她一上任接了鑰匙，就清點一番說柳嫂子虧空了好些。然後她自己也從廚房拿了一筐好東西孝敬林之孝。因為是林之孝家的推她上位的。柳嫂子一出事，秦顯家的這個替補就上位，明顯是早就準備好的。結果後來賈寶玉把事情都認下了，柳嫂子母女無罪開釋再回來。她不得不交還鑰匙，然後自掏腰包補上了那一筐東西的虧空。”
王明遠道：“經你這麼一說，我就都清楚了。媽呀，這賈家也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