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在最中間, 次一等的位置上,從左到右分彆是蕭、衛、楚、韓、羌。
秋獮是燕國特有的活動,一般參與的隻有三股勢力———王室、世家與寒門。偶爾其他國家會派使臣前來, 但也不多,像這次聚得這般齊整的,還從未發生過。
祝淩記下了係統地圖上大致勢力的分布,然後像一片輕飄的落葉一樣落到了聚集區裡。
她先去的是係統地圖上代表羌國勢力的那頂帳篷。繞過在聚集區裡巡邏的兵卒,她在帳篷連接的薄弱處悄悄扒開了一個口子,一線暖黃的燭光傾瀉出來。
祝淩湊上前,由於角度問題, 她隻能看到帳篷裡麵的案桌前坐著一位提筆的老者, 他的側臉布滿了歲月的痕跡,花白的頭發被整整齊齊梳攏在發冠裡。
有些眼熟。
祝淩努力在腦海裡回憶著她不時得到的一些記憶碎片,有個碎片裡,好像就有關於眼前老人的信息。
他是
回憶瞬間翻湧上來, 祝淩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羌國九卿之一, 典客周嘯坤。
雖然距離她上次看情報隻過了區區月餘, 但羌國既然派他來燕國秋獮,想必羌國內亂已定, 謀逆的南王已然伏誅。
可五國都派使臣前來, 究竟是要做什麼事?
祝淩從帳篷邊退開,輕手輕腳地,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的目光轉向了聚集區中央的主帳。
係統感知道了她的想法你確定嗎?
“今天不去看看, 等我以烏子虛的身份來了之後, 就更不好活動了。”
祝淩一邊在意識裡回複係統, 一邊在心裡計算著巡邏的換班次數,等靠近了燕國的主帳,她像一隻靈巧的壁虎一樣攀上了帳頂———感謝燕王的對排場的講究,燕國主帳不僅建得巨大牢固,帳篷外還撐了木骨架,架子上固定著雕刻精美的飛禽走獸,有昂首鳴叫的鹿,有眼露凶光的虎,有體態龐大的熊這些雕像或聚在一處,或分散開來,它們之間還穿插著精美的刺繡飄帶,每當有微風吹來時,飄帶末端垂墜著的、長短不一的絲綢流蘇就會在風中搖擺,帶出一股淡淡的淺香。
這些華麗繁複的裝飾,在祝淩眼裡就是掩藏行蹤的最佳工具,要是燕國的帳篷和其他國家的帳篷一樣,表麵沒什麼多餘的飾物,那才真的是讓人傷腦筋。
祝淩順著那牢固的木骨架悄悄攀上去,將身影掩飾在木雕的投影下,透過層層疊疊、薄如蟬翼的絲綢飄帶,祝淩突然陷入了沉默。
更新後的係統地圖隻顯示勢力範圍,並不會具體到人物和人物身份。而燕國的主帳特彆大,幾乎相當於一座小型行宮。
祝淩微微抬起頭環視了一下四周,按飛禽走獸的木雕劃分,燕國的帳篷應該被分成了五部分,在最後沒有木雕和飄帶且灰撲撲的那部分,應該是宮女仆從所居住的地方,而有木雕的那些位置,按木雕的種類來分,最左側應該是燕國大臣的住所,隔壁是燕國的王族宗親,最右側是燕國後妃公主的居處,與世家大族的女眷相鄰。
而最中間祝淩微微眯了眯眼睛,借著還算明亮的月光,她看清了最中間裝飾的蹲獸是狻猊、鬥牛、獬豸、鳳和狎魚,而且那塊地方用木架做骨,在帳外搭出了一個重簷的廡殿式骨架。
祝慢慢靠近的時候,係統在她腦海裡小小聲
真是窮奢極欲啊。
隔得近了,能看清在那些木製的骨架之間,一條條絲綢交疊盤旋,組成了這個架子上的“瓦”,月光透過這些絲綢瓦,在帳篷上倒映出深淺不一的模糊影子,影子又組成了規律的圖案,好似那披在帳篷上的一幅畫。
整個建築落在祝淩眼裡,就融成兩個字———費錢。
從這座建築裡,祝淩大概知道燕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她借著搭在帳篷上的那些木架子,慢慢潛行到了最中間的帳篷頂上,然後她從腰側取出一枚薄薄的刀片,緩慢且小心地在月光照不到的位置劃開了一道口子———
這裡確實是燕王休息的寢宮。
祝淩來的時間還挺巧,那位她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燕王,正在他的寢宮裡和幾個年輕妃子玩樂。燕王眼睛上覆著一道薄紗,被鬆鬆垮垮地係在了腦後,而他的那些妃子離他離得不遠,正嬉笑著讓燕王來抓她們,鶯鶯燕燕的,好生熱鬨。
有美人嬌聲“陛下,臣妾在這裡。”
有脆生生的嗓音“陛下,看這邊!”
還有人拋出披帛,柔柔地落在燕王掌心,燕王輕輕一拽,美人便踉蹌幾步,渾若無骨地倚在了他身上。
祝淩聽到燕王得意地笑了幾聲,他上了年紀的臉龐湊到膚若凝脂的麵頰邊,在跳動的燭火下,愈發顯得蒼老不堪。
他的手攬在年輕妃子的腰上“愛妃今日甚美。”
那位扔披帛的妃子柔柔地靠他懷裡,昂頭看他,燭光襯得她姣好的麵龐更加美麗,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燕王,似乎滿眼都是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