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百密一疏(1 / 2)

天空出現第一縷朝陽的時候, 霧夜河邊行來了一輛馬車,這輛馬車外表低調,但懂行的人一眼便知, 車身用的都是頂好的料子。駕車的人看似平平無奇, 實則內力蘊藏, 也屬實是難得的好手。這一輛處處都透著怪異的馬車,就在天下各處都歡慶團圓之際, 奇怪而又突兀地出現在了這裡。

“籲———”駕車的人忽然拉住了馬車,他的語氣裡帶著驚疑不定,“公子,前方的沙地上......好似有人?”

這地方又遠又偏,罕有人至, 如今有個生死不知的人橫在前方, 讓人不由得心生懷疑。但改道是他們公子臨時起意,不可能是公子政敵所為......也就是說, 前方那個落難的人, 純粹是因為倒黴。

“你確定有人?”駕車人身後的車裡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去看看,如果人活著,給他留一瓶藥,多餘的事, 不必再管。”

“是。”駕車的人應聲後從馬車上跳下,靠近後將人一翻過來,便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了兩步,“公子......是個女子。”

......女子?

車裡的人皺了皺眉,那中聽聞有人後怪異感覺又重新出現在心間,他伸手撩開車簾, 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視線中的那張臉莫名覺得熟悉,但隔得有些遠了,不太看得清。

他摩挲了一下手腕上陳舊褪色的紅繩後,從車上走下來,距離縮短,那張臉在視線裡越發清晰。

“公子?”駕車的九皋見他們公子一下車便神色恍惚,不由得擔心地輕喚,“公子———”

“無事。”被稱為公子的人回過神來,他側過頭,朝向身後的車廂,“芷蘭,出來救人。”

救人?!

九皋瞪大了眼睛,他們公子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

祝淩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車廂的車頂,車頂上用充填了東西的棉布包著,妥帖又細致。

耳邊有一道屬於女孩子的,清甜爽脆的聲音:“姑娘醒了呀。”

祝淩的視線移向聲源的位置,說話的女孩子有和她聲音一樣甜美的外貌,笑起來的時候還有一對甜甜的小酒窩。

祝淩道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謝我,是我們公子下令救你的!”小姑娘擺擺手,臉上看起來不好意思極了,她把手裡的針囊卷起來,“我剛給你施了針,你現在不要亂動,要多休息!”

“我去和公子說一聲,他現在還在外麵呢!”小姑娘在旁邊的櫃子裡一頓倒騰,拖出來一張細密的簾子掛起來,簾子將馬車一分為二,“外麵真的好冷哦!”

她說完後就噔噔噔出去了,緊接著外麵就傳來壓低的說話聲,隻是隔著細簾又隔著擋風的車簾,聽不大清楚。

在她出去後,祝淩才開始認真打量自己所處環境,她記得她昏迷前是在河邊的沙地上,如今應該是被人救了。身上濕漉漉的衣裳也被換了,穿起來有些小,應該是那個小姑娘的。祝淩抬起手看了一眼那衣衫上的花紋,她這是......被河水帶到了韓國境內?

還沒等她繼續想些什麼,便聽到車簾掀開的聲音,隔著隱約透過光影的簾子,她看到有一個人上了馬車,那人在細簾前止步,簾子上投射出一個板正的輪廓。

“等到了下一座城池,我會把姑娘放下來。”那人說,“現已在韓國境內,姑娘若有什麼親人需聯係,我可代勞。”

這人應該就是那個小姑娘所說的公子。

祝淩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在言語上表達謝意:“在下丹闕,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可能是因為當著扶嵐的麵跳了河,在霧夜河裡泡了一夜後,她的聲望值多了兩百多,在被衝上岸那短暫清醒的時間裡,祝淩本能地改了外貌。她不知道自己被河水帶到了哪裡,為了防止後續的追殺和尋找,她最好不要維持樂凝的形象。

但使用烏子虛的外貌也有危險,璿霄的容外貌又太不合適,祝淩隻得改換形象,將樂凝的臉往相反的方向去改變,樂凝本身膚如凝脂,明眸皓齒,仙氣矜貴,被改變之後便眉目鋒利,有中穠豔又危險的美,這中美不同於男子的俊美,而是女子特有的英氣颯爽之美,聲音也做了改變,開口即使有氣無力,也是中性低啞,好聽又獨特。

簾子外的人被這道聲音恍了心神。

外貌不是,聲音不是......但就是有中說不出來的像。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圈成數圈的褪色紅繩,垂下了眼睫:“不必言謝,舉手之勞。”

“芷蘭。”他動也不動,話語裡的對象卻換了一個人,“既然不放心,就過去守著。”

悄悄把車簾扒拉開一道縫的小姑娘嚇得一抖:“我沒有偷聽!九皋哥哥可以作證!”

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聽到這話,他沒責怪,隻道:“守著去吧。”

“那我真去了?”小姑娘輕手輕腳地掀開車簾,見他沒有反應,立刻小跑幾步,“唰”地一聲撩開細簾,活像一尾靈活的小魚。

簾子一開一放的短暫空隙,祝淩看到了一張劍眉星目的臉,她心裡咯噔一聲。

......有點眼熟。

好像是個劇情人物。

比如......曾經迷得玩家們嗷嗷叫的韓國攝政王———霍元樂。

*

“還沒找到嗎?”

霧夜河邊,傷口被草草包紮的扶嵐立在寒風中,天已經亮了,照亮依舊奔騰著的河水。

“霧夜河水流湍急,多暗礁險灘。”彙報的人如實陳述,“數十武藝上佳的人下去,最多一個時辰便堅持不住,烏子虛生還的可能極小。”

“主上。”另一隊尋找的人此時也歸來了,“我們這般大張旗鼓,最遲午時,漓郡的郡守就會發現不對。”

扶嵐沉默地聽他們彙報,風吹動著他的衣衫,更顯空蕩飄零,那柄沾了他血的劍躺在他腳邊,雲紋上都結了一層霜色。扶嵐彎腰拾起那把劍,寒氣似乎順著劍柄一直冷到他心裡,將血液都凍住:“照夜所屬,速歸。”

他往前走,呼出的氣在空中結成白霧,或許是因為冷,他琥珀色的眸子裡也起了一層霧:“燕焜昱身世的秘密,透露給宋蘭亭吧......以後燕國境內的照夜,不必再向他暗裡提供消息了。”

他了解宋蘭亭,一如宋蘭亭了解他,宋蘭亭遲早會猜到他在這場謀劃中的手筆,會查到前因後果,不管他是有心無心,事都已成定局。除非烏子虛沒死,否則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和解的可能。

“走。”風吹得扶嵐越發冷了,他歎了一口氣,“回去吧。”

*

蕭慎已經醒了,哀慟悲傷都被收斂起來,他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從山參那兒查到的線索?”

“是。”白魚衛首領恭敬地回稟,“人已經暫時扣住了,很快便能知道答案了。”

白魚雖主管情報收集,也不乏手段,但麵對一個從未作惡的孩子,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下狠手,所以審問過程比往常慢得多。

“很快就能知道答案?”蕭慎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才道,“帶我過去看看。”

......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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