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當時謎底(2 / 2)

有求於霍元樂時,芷蘭才會嘴甜地喊哥哥。

“我到的時候,刺殺的歹人和受傷的百姓躺了一地,你的那位好姐姐就提著把刀站在一邊。”霍元樂說,“我可不知道經過。”

芷蘭敏銳地覺得不對,她抓住霍元樂的手臂,撒嬌似的晃了晃“哎呀~元樂哥哥不要吃醋嘛!”

她豎起三根手指發誓“我保證!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第二重要的人!”

在略有混沌的燈火中,霍元樂看她臉上頑皮又討好的笑意,恍惚間好像看到六年前那個被送到他身邊的孩童,驚恐瘦弱卻還故作鎮定。隻是一轉眼,彈指一揮間,她也長大了。

“我確實沒看到她出手,但見過的人都說,那是舉世無雙的刀法,天下難尋的刀客。”

他查看過那些刺殺者身上的傷痕,傷痕狹長,力道和角度都控製得恰到好處,以最微小的力量取得最大的成效。每一個人,每一道傷,都展示出了無與倫比、妙到毫顛的極佳控製。

“我就知道是這樣。”芷蘭彎了眉眼,“丹闕姐姐雖然看起來隨和,但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刀,名刀總是要出鞘嘛!”

霍元樂忽然問“你打得過她嗎?”

“你在說什麼天方夜譚?!”芷蘭難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望妹成龍也不是這麼望的啊!”

“打不過”霍元樂沉吟了一瞬,“她若是在九重裡還停留一段時間,不如我將她請到府上,繼續當你的夫子?”

“請過來做客可以,當夫子就不必了。”芷蘭痛苦麵具,哀嚎道,“公子———放過我的課業吧!”

她不想學那些詰屈聱牙的集注,不想學那些容易背混的詩句總而言之,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

她!不!想!讀!書!

也許是她抗拒的表情太明顯,霍元樂笑了笑,沒再說話了。

芷蘭在王府門口守到現在,是擔心霍元樂受傷,如今見他好端端地回來了,又生出了這麼可怕的念頭,立刻腳底抹油當場開溜,頭也不回地逃離。她生怕和霍元樂待在一起,霍元樂會生出更讓人難以承受的想法來。

她溜得極快,霍元樂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開口阻攔,隻是在她的背影從拐角處消失後,才微微側過頭,對著黑暗的角落“這兩天不太平,多看顧她一點。”

角落裡的灌木叢似乎被風吹得晃了晃,幾息後才靜止。

霍元樂繼續往他的寢居走去,穿過數道門,便見一片氤氳的光團———他的窗前被掛了一盞燈。

這盞燈做工普通,平平無奇,街麵上隨處可見,唯一不同的是這燈上有兩排墨色的字跡

欲說無言心領會

這字不好看也不清秀,頗為張牙舞爪,霸占了燈上所有的空白,與君共享太平時這一行同樣張牙舞爪的字隻能委委屈屈地擠在角落。

———竟是兩道字謎。

霍元樂一眼便知,前者謎底是“悅”,後者謎底是“同安”。

倒是難為她了。霍元樂心想。

花燈的光芒漸漸模糊了他的視線,教他想起許久之前的一樁往事。

同樣是花燈節,很多年前的花燈節。

那時將軍還在,恰巧與他不期而會。

他還記得那日花燈成片,結網懸在頭頂,照亮了一番天地,遊人如織,歡聲笑語,他站在那片網下,那時的將軍問他“你喊住我做什麼?”

他緊張得手足無措,結結巴巴不知要怎麼回答,最後隻吭哧吭哧憋出一句“我、我想送將軍、送將軍一盞花燈。”

“送我花燈?”頭頂的花燈網將將軍的眉眼照得格外好看,霍元樂記得他當時隻呆呆的,好像連話都不會說了,隻記得那個溫和的笑,還有他自己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的心跳。

“若要送我花燈,燈呢?”將軍問。

那時的他腦子裡像塞了一片漿糊,臉騰地燒起來,手忙腳亂地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了一盞燈雙手遞過去“燈、燈在這兒。”

他不知道那燈上寫了什麼,隻記得將軍看那燈看了許久,然後便在他身旁的燈架上取了一盞燈,丟到他懷裡走了。

那燈上也是個字謎,寫著“其左善射,其右有辭”。

事後過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慌慌忙忙地去找架子的攤主,攤主告訴他,那燈上是一句詩———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知不知?

那字謎已經說了呀。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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