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一頓,哭笑不得:“你是告狀來了?”
“我……”舍迦吭吭哧哧,半晌才小聲道,“如今人家都說,天界和冥域勢不兩立,縱然您和帝君有一段情,也不會再有結果……您看,他才登上帝位,便不將您放在眼裡了。”
流景一臉正經:“好,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嗎?舍迦從她臉上難以看出端倪,但仔細想想仙尊這麼聰明理智,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於是沒有再多說,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他一走,流景悠哉到桌前坐下:“還不出來?”
屋裡靜了片刻,非寂默默走到她麵前。
流景看到他身上的帝袍,頓時眼睛一亮:“真好看。”
“你也……”非寂想說好看的,但還是忍不住問,“怎麼跟以前長得不一樣了?”
流景一臉乖巧:“我是順應天地而生,準確來說不屬於三界五族任何一類,不過是來了天界才自稱仙族,但實際上……總之很複雜,年幼期和成熟期模樣變化會很大,我現在便是成熟期。”
非寂盯著她的臉看。
流景雖然一派淡定,心裡卻是緊張,被他看了半天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你要是不喜歡,你回去……”
非寂往前走幾步將她抱住:“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那你看這麼久!”流景沒好氣。
非寂沉默片刻,有些無奈:“也總得給我時間適應。”
流景冷笑一聲,一根手指將他推開:“聽說你看都沒看一眼,便將我的禮物收起來了?”
“你給我的,不能讓彆人看。”非寂回答。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流景失笑:“那你看過了?”
非寂抿了抿唇,從懷裡掏出一張手帕:“這東西可有玄機?”
“沒有玄機,隻是張平平無奇的帕子。”
“那為什麼……”
“不送你這個,你又怎會夜半冒險來見我?”流景反問。
非寂一怔,頗有些無奈:“我差點以為你是要跟我割袍斷義,原來隻是想見我了。”
“你不想見我嗎?”流景再次反問。
非寂喉結滾了滾,好半天才開口:“你說你現在是成熟期。”
“嗯。”
“那是不是……很多事都能做了?”他目光灼灼。
流景被他看得臉上一熱,卻難得沒有貧嘴。
非寂懂了,會心一笑。
他們在殿內一連度過三日,三日裡不見人不理事,隻管沉浸在這場久彆重逢裡,三日一過,非寂就得回冥域了。
“我找了一處島嶼,上麵有漂亮的星星花,本想留作與你隱居用的。”流景歎息。
非寂捏捏她的耳朵,低聲道:“再等十年,我徹底安定了冥域。”
“十年,也足以讓我理清天界所有事務。”流景勾唇。
兩人無聲對視,一切儘在不言中。
可惜沒等到十年,天便亮了。
流景和非寂從夢中醒來,又一次無聲對視。
許久,流景打破沉默:“看來我們做了同一個夢。”
“起床,帶你去個地方。”非寂朝她伸手。
流景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去了。
是沉星嶼。
昔日被一場大戰攪得亂七八糟的島嶼,如今又重新恢複了生機,漫山遍野皆是星星花的幼苗,用不了五年,這些幼苗便會長大,開出新的星星花。
“這些……”流景一時無言。
“沒有上古大陣聚集靈力,沉星嶼的確很難恢複,但你轉世的這二十年,我沒事就過來,這裡每一株幼苗,都是我親自種的,”非寂握住她的手,“如今三界太平,天界和冥域也沒什麼事,你可願意與我在這裡隱居百年,親自將沉星嶼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逢生怎麼辦?”流景失笑。
非寂:“她想我們時,自會來看我們。”到底不是從前桀驁一身時了,與媳婦兒相守,也不能忘了女兒。
流景含笑靠在他身上,抬眸便遠遠看到幾簇雲團,於是好奇詢問:“那是什麼?”
“是我丟失的記憶。”
“你的記憶不是在情絲恢複後就找回來了嗎?”流景疑惑。
非寂:“是我情毒入骨化為原型時的記憶。”
流景:“……”
“仙尊大人,可否解釋一下,為何我在蛇身時還要被你罰跪,為何你當時作為一個小小婢女,自己大魚大肉卻讓我吃剩菜,為何……”
“哎呀天氣真好,我去那邊看看。”流景扭頭就跑。
非寂一把將她抓住,冷麵無情地撓她癢癢,流景起初還在笑罵他小心眼,為了報仇竟能從忘川上那麼多記憶霧團裡把丟掉的記憶找回來,最後笑得沒力氣了,又聲音低低地求饒。
天氣的確很好,晴空萬裡,海天一線,過往再苦澀彆扭的花,也在這一刻結出了清甜的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