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頭老牛愣在原地好半晌, 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這就是高人啊！”
先前他們接活兒，這些小構件還有牆繪設計啥的，除非原來的還在, 不然都是包給他們的。
這回東家非得自己搞, 他其實心裡想的是可能對方想省錢。
畢竟這個道觀看著就很小，道士還隻有觀主一個, 看著就是沒啥香火的，沒錢也很正常。
但他可從沒想到，他們這是碰上了真正的高人啊！
如果說他們修複的，隻是個一般的古建，那加上東家這些點晴之筆，那可正是應了那句精妙無雙、縹緲空靈, 讓走進這小道觀的人，哪怕是完全不懂的，也能明顯得感受得到與寺院風格的不同。
雖然在場的其他人都讚不絕口，司靜航自己看著也就還湊和吧。
他在修仙界裡的洞府已經是整個門派裡最簡陋的了, 但拿出來也比現在這個小道觀強多了。
“牛師傅，這前殿弄完了, 明天起, 就要勞你們再辛苦一陣，也修整下後殿了。”
老牛連連點頭, “沒問題, 後殿雖說舊了些，但保存得還好, 不用一個星期就能弄完。”
人東家請他們來的時候，就帶著他們整個道觀都踅摸了一圈兒。
前殿都塌成那樣了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但後殿還是完好的, 他當時看過以後就覺得這趟活兒好乾。
真要是讓他們去到那種重點文保的地方去，那才是束手束腳，生怕哪裡做得出了問題的。
而這家小道觀的後殿嘛，沒壁畫，也沒有像樣的雕花構件，整個大殿裡空空蕩蕩，自然是沒有祖師神像的，隻能掛了一張紙畫像代替……起點都這麼低了，可不就能顯得出他們的活計出色？
可誰能想得到，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兒呢！
彆看這道觀裡隻有一個老觀主，那眼睛又好使，本事又大，還會安排，但凡活計稍差一點，你都不好意思打從老觀主跟前過。
工頭老牛跟司靜航商量好了後殿的安排，這才帶著人走了，難得今天完工得早，大夥還能放鬆放鬆。
老方還在那兒舉著手機不斷地拍，“老司啊，這前殿修得，可是真厲害了！”
他這些日子天天過來幫忙，也順手拍了不少視頻，這些短視頻放到樂樂視頻上，比他拍的彆的視頻可有人氣多了！
如今這新修好的大殿要是發出去，那還不得直接給他漲幾十個粉絲啊！
他拍著拍著，眼角就瞥見老司往後殿那邊去了。
他放下手機就追了過去。
“老司你乾啥去？好不容易把一件大事給搞定了，你還不說歇歇？要不咱們去鎮西邊下館子去？都點素菜不就行了？”
司靜航搖搖頭，“還是算了。明天要整修後殿，我先去把後殿收拾一番。”
老方眼珠子打轉，“那我也來搭把手！”
說實話，下館子不吃肉，實在是不人道，他倒也沒那麼想跟老司一道吃飯。
司靜航先把大殿裡的祖師畫像收了起來。
這畫像是他親手畫的，畢竟大殿裡沒有祖師神像就算了，連幅畫像都沒有，怎麼也說不過去。
他又將大殿裡的桌子櫃子和老方一起搬到門外。
兩個老頭，都拿著抹布掃帚簸箕，一人一頭地做著保潔。
老方一邊掃著灰，看著牆上簌簌掉下的灰渣子，一邊搖頭。
“哎呀，這牆當初也不知道是怎麼造的，怎麼竟然是黃泥牆？”
“雖說是泥牆吧，好歹能堅持了這麼多年也真不易啊！”
“這回可得好好地糊上水泥，再刷上石灰，跟前殿一樣弄得光光亮亮的，到時候沒準這靜塵觀啊，也能變成咱們鎮上一個知名景點呢！”
他掃著掃著，也不知道怎麼地，牆上又掉下來一大片灰渣子，讓他的老眼瞬間就被迷了。
“哎喲！”
他趕緊去擦眼睛，手忙腳亂地，胳膊肘就重重地撞到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
老方心裡暗叫一聲不妙。
本來就牆就夠酥脆了，這再給撞一下，彆整片都給拍下來，那要打掃的地方可就更多了……
然而他揉了把眼睛，才勉強睜開，就看到司靜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過來了。
他還有點心虛呢，“這個泥牆，反正也要鏟了重糊的吧？”
司靜航笑著看了他一眼，“老方，沒準你這一撞，是有了什麼大發現呢！”
他說著，就屈起了手指，在牆上輕敲了幾下。
咚咚連聲，聽得老方眼睛也亮了。
“啊！”
“這裡有空洞！說不準就跟電視劇裡一樣，有個密室啥的，裡頭都是自古傳下來的財寶！”
哇哈哈哈，他可真是一員福將！
一想到可能有重大寶貝，老方頓時精神百倍，是腰不酸了，背不痛了，也不嫌牆土掉渣了。
而是積極地和司靜航一道，用小錘子一點點地敲開泥牆。
原來這泥牆，並不真是黃泥糊在了牆上，而是糊在了一層木板上，木板之後，就是一片空洞。
五分鐘後，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暴露在兩人的視線中。
十分鐘後，這個洞已經擴大到了窗口那般大。
“先等等。”
司靜航讓老方先停下，自己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朝裡頭照過去。
這一照，便是色彩斑斕，畫中世界！
“啊？這牆上竟然還有畫兒？”
雖然這畫挺好看的，但既然有畫，多半就沒有財寶了，老方心裡有那麼點失望。
不過老頭的好奇心還是讓他接著加油，跟司靜航一道，將一整片幾平米的木板牆揭開來，露出了長年累月被封印在裡麵的滿牆彩繪。
“我滴個乖乖，雖說沒有什麼寶貝吧，可這麼多的畫兒，還是彩的，畫得好，顏色又這麼鮮亮，也算是文物了吧？”
老方忍不住嘖嘖讚歎。
司靜航點點頭，他雖然不是搞藝術的，但裝扮成搞藝術的事，是沒少乾過，還是有些藝術細菌的，自然能看得出來，光是露出來的這一塊，藝術水準就不低。
而從這間後殿裡幾乎全是黃泥糊牆來看，大概這壁畫的麵積，小不了。
這樣的話，後殿的修整計劃，就得改一改了。
眼看著天色都有點黑了，司靜航把那塊拆下來的木板又擋回去。
“這牆上的板子估計不少，光靠咱們也弄不完，等明天老牛他們來了再和他們一道乾吧。”
老方還有點戀戀不舍，臨走時還要叮囑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