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打的費對於齊琰而言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齊琰心氣高，也從來不會在他的麵前提及他經濟上的窘迫。
所以每次，隻要有時間，他都會儘可能來機場接機。
因為他們之間已經達成非公開的共識，因此每次齊琰航班時間的選得基本上是淩晨兩三點的時間段，因為隻有那個時候，機場的人是最少的。
也相對不容易被人發現。
沈書意：[你不回北城嗎？]
顧遲：[我奶奶祖籍在江城，我想去她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去看一看。]
顧遲：[我對江城不是很熟悉，書意哥介意當一下向導嗎？]
獲了獎，第一時間不是應該跟家裡人一起分享嗎？
而且，剛獲獎，應該會有很多團隊跟他約采訪吧？
沈書意想起當時在演播廳，他跟顧遲的對話。
顧遲幫過他，還不止一次。
因此，哪怕他心底有所疑惑，當顧遲問他要不要來機場接機，他也就答應了。
並且提前在花店訂了花束。
沈書意以前來機場接齊琰時，從來沒有捧過花。
捧花太招搖了。
他想齊琰應該不會喜歡。
他也就從來沒嘗試過捧花來接機。
…
今天情況不同。
顧遲剛在國外獲得了大獎，他總不能空手過來接機。
沈書意預料到，大晚上，手裡還捧著一束花來接機，可能會比較惹眼。
但是……隻要是路過的人都會停下來，朝他看過來近乎百分百的頻率，還是令沈書意很不自在。
耳根微紅，沈書意將花束微微舉高，遮住臉，
“那個人，是薑羽嗎？”
“天呐，他身邊的人，不會是齊琰吧？”
“是齊琰！像他！”
“就是齊琰！”
聽見齊琰跟薑羽兩個人的名字，沈書意手捧花束，錯愕地抬過頭。
…
機場大廳，薑羽跟齊琰兩人推著行李箱從出口處走出。
機場有幾個小姑娘認出了他們，跑上去，詢問能不能跟他們合影。
薑羽雙手合十：“對不起啊，姐姐們，今天真的很累，很累了。下次，下次好嗎？”
“好！”
“小羽果然好可愛！”
“小羽，媽媽愛你！！”
幾個小姑娘沒有再要上前打擾，隻是一邊拿手機拍著薑羽跟齊琰兩人，一邊跟兩人聊天。
問他們怎麼搭乘這麼晚的航班，累不累之類的。
“因為沒買到其他時間段的航班。”
“我還好，畢竟行李都是齊琰在推，你們應問齊琰累不累。”
“啊！冷冷的狗糧在我臉上胡亂地拍。”
根本不是什麼狗糧，不存在狗糧。
事實上，現在的生活已經讓齊琰疲於應對。
他沒有薑羽那樣，有著無時無刻應對粉絲的精力。
他是一個音樂人，他真正想要的還是創作，上專業的歌手舞台，一年，或者是兩天發專輯，可是最近，無意義的綜藝跟訪談占據了他太多的時間。
倏地，像是有所察覺。
齊琰朝沈書意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的視線落在沈書意手中的花束上，瞳孔一縮。
…
沈書意懷抱著花束的指尖收攏。
機場真是一個奇妙的地方。
他在機場這個地方，看見了齊琰官宣的微博。
又在機場這個地方，親眼看見齊琰跟薑羽兩個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齊琰朝沈書意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
沈書意的眼前罩下一片陰影。
“這花是給我的嗎？”
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響起，沈書意錯愕地抬起頭。
顧遲穿著白色的羽絨外套，他一隻手推著行李箱。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一絲倦意，一雙闃黑的眼睛卻是亮得驚人。
顧遲沒有戴口罩，他甚至連帽子也沒戴。
“你怎麼……”
沈書意被顧遲竟然一點掩護也不做就出機場大廳這件事給震驚到了。
顧遲是不是對他的國民知名度，有所誤解？
雖然淩晨的機場人很少，但並不是完全沒人。
沈書意把自己頭上戴的那頂針織帽取下，猶豫地問道：“你要不要，戴我的帽子？”
雖然可能也沒什麼用，但是……應該會稍微好一點？
顧遲稍微低了低腦袋。
沈書意一愣。
這是，讓他替他把帽子給戴上的意思嗎？
“我來拿花。”
顧遲從沈書意手裡把花給接過去。
沈書意微微一怔。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在機場見麵的那一次，因為他當時抱著那個給粉絲定製的泰迪熊，不方便簽名，顧遲也是，替他抱著那個泰迪熊。
顧遲顯然也想到了那一天的混亂場景。
他語帶笑意，“那個泰迪熊真的好大，是送女朋友的嗎？”
沈書意替顧遲把針織帽給戴上，“不，不是。是送給我一個粉絲的。她那天訂婚。我正好要去她所在的城市。隻是後來……”
顧遲眼含詢問，
沈書意勉強笑了笑：“後來節目組通知我，活動臨時取消。我就改成寄過去了。”
在機場那樣的地方，被通知活動臨時取消。
說明變故來得很突然。
哪怕是在發生了那樣糟糕的事情之後，後來還因為誤入他接機視頻的事上了熱搜，卻依然沒有想過要蹭熱度。
在十幾二十幾歲的年紀，天真是一種珍貴的品質。
年近三十，或者是超過三十，再往上走，形容一個人天真，跟罵對方是傻子沒有區彆。
沈書意，是個傻子吧。
一個天真的傻子。
顧遲抬手，在沈書意的腦袋上摸了下，“書意哥把帽子給了我，不會冷嗎？”
沈書意耳尖微紅，朝顧遲笑了笑，“不會，我穿的多。”
…
齊琰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看著沈書意替顧遲把帽子給戴上，又看著顧遲親昵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兩個人相視一笑，顧遲的手裡，甚至捧著書意送給他的花束。
齊琰幾乎要被嫉妒給燒紅了眼。
書意到底什麼時候認識的顧遲？
為什麼他們在一起時，從來沒有聽書意提過？
“是顧遲，竟然是顧遲？！”
“天呐，顧遲怎麼會現身江城？”
“奇怪？明天江城是有什麼活動嗎？為什麼今天大家都飛來江城了？”
“站在顧遲對麵的人，怎麼有點眼熟？”
“啊！我想起來了！是沈書意！！！”
“沈書意長得有那麼好看嗎？”
“有，有的吧？”
不確定，再康康。
真的有億丟丟好看！！！
沈書意本人這麼好看的嗎？！
齊琰看著陸陸續續有路人認出顧遲，冷眼看著幾個路人過去試圖跟顧遲合影。
越是當紅，就越是忌憚會有戀情曝出。
…
“好像有粉絲認出你了，怎麼辦？你要不要先去車上等我？我的車是一輛藍色的POLO車，我把車鑰匙給你，你行李箱給我？”
沈書意說著，從口袋裡取出車鑰匙，交個顧遲，同時伸手去推顧遲的行李箱。
沈書意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的動作，以及伸手拿他行李箱的動作太過熟練，就像是……這一套應急方案，他已經演練過無數遍。
顧遲握著拉杆箱的手並沒有要鬆開的意思，開玩笑地問了一句，“我很見不得人？“
沈書意下意識地道：“當然不是。”
顧遲：“既然沒有見不得人，就用著躲。”
沈書意微怔。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顧遲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好像還含了某種複雜的情緒。
“顧遲？我家姑娘可喜歡你了，我能跟你合張影嗎？”
一位推著行李箱從機場出口處走出的大叔，本來已經經過了顧遲跟沈書意他們，因為這兩人相貌太出眾，下意識地回頭又看了一眼，
就是看的第二眼，認出了顧遲。
大叔顯得很興奮，當即拿出手機，問顧遲可不可以合影。
顧遲並沒有拒絕大叔的合影。
顧遲：“書意哥，要一起嗎？”
沈書意愣住，“我，我嗎？”
顧遲轉過頭，問大叔：“請問，您介意我的朋友跟我一起嗎？”
明星的朋友那肯定也是明星啊，何況這小夥子長得這麼好看，有什麼可介意的！
反而熱情地邀請沈書意一起合影。
沈書意完全抵不住大叔熱情的攻勢，就跟顧遲兩人站在一左一右的位置，一起拍了張合影。
後麵又有幾個粉絲將顧遲認出，顧遲摟過沈書意跟粉絲來了張大合影。
“竟然真的是顧遲？我還以為是粉絲認錯人了。”
薑羽原本在跟幾個粉絲聊天。
漸漸地，聽見幾個粉絲談起顧遲怎麼會在這裡之類的，後來粉絲就跟他揮了揮手，跑到前麵拍顧遲去了。
路人粉大都是這樣，看見明星，他們誰都追，薑羽也早就見怪不怪。
薑羽奇怪的是，“顧遲怎麼會出現在江城？他不是剛獲得H國的飛鹿獎影帝，行程應該很滿才對。”
怎麼會半夜現身江城機場？
當薑羽看見顧遲似乎摟著什麼人，跟粉絲一起拍照時，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我說呢，怎麼會獲獎的第一時間沒有跟自己的團隊一起慶祝。原來是夜會小情人來了。”
粉絲擋著，薑羽並沒有看見沈書意的臉。
齊琰唇線緊抿，他不明白，難道顧遲一點也不擔心戀情曝光對他所造成的影響嗎？
他的粉絲不可能會接受他跟書意在一起。
薑羽一個人自說自話了半天，沒聽見齊琰搭理他，他不由地加重了語氣：“齊琰，齊琰？”
“什麼？”
薑羽有點生氣：“我倒是想要問下你，你在想什麼呢？我在跟你說話，你都沒理我。”
齊琰：“你剛才說什麼？”
“算了，沒什麼。”
薑羽賭氣往前走。
他在等齊琰推著行李箱來追他。
結果遲遲沒有聽見行李箱滾輪響起的聲音。
薑羽快氣死了。
薑羽把腳步放慢了一點，他決定如果薑羽再不追上來哄他，他就要分手！
身後的滾輪聲響起。
薑羽臉色這才稍緩。
薑羽麵帶得意，餘光往身後瞄去。
倏地，他看見了顧遲把手中的花束交給他邊上的人——
沈書意？！
顧遲的小情人，怎麼可能會是沈書意？
…
淩晨的機場，人到底不多。
跟粉絲合影完，顧遲笑著把花交還給沈書意，“差點忘了，剛剛書意哥好心給我戴了你的帽子，我反而拿了你的花。給，完璧歸趙。”
沈書意通紅著耳根，他小聲地解釋道：“這花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沈書意頓了頓，他拚命地克服當麵送花的羞臊，還是把手中的花束給遞了過去，“顧遲，恭喜你獲獎，實至名歸。”沒有帽子的遮掩，一雙彤紅的耳朵尤為明顯。
顧遲將人連同花束，一起圈進懷裡，“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