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顧遲的聲音，方禹連忙回過神，“噢。就是明天要拍攝的內容。因為在警局裡意外遇見你，回去後，就總是會夢見以前上學的片段。夢見，我把你推到泳池裡，饒有興致地看著你在泳池裡沉浮。
哪怕是看見明垚變成屍體，我也不會有太多感覺。畫麵一轉，變成，被推到水裡的那個人是我，在水裡掙紮的那個人，也是我。最後，甚至變成了一具浮在水麵的屍體。
那一段，我完全沒有頭緒……我甚至把浴缸放滿水，自己沉下去好讓自己能夠入戲，還是不行。這一段人物的情緒應該是連貫的，從隔岸觀火，到被推到水裡的慌張、恐懼……要怎麼才能做到情緒上的連貫，我心裡……完全沒有頭緒。”
明垚就是顧遲在這部戲裡飾演的角色。
“你是希望我把我們兩個人起爭執的那一段演一遍，帶你入戲？”
“對……可以嗎？”
“今天時間太晚了，明天吧。而且房間裡也沒有泳池。哪怕都是蓄水的狀態，跌落泳池的恐慌感跟下沉在浴缸裡，是截然不同的體驗。這樣，明天你早一點到片場，我們可以提前把這一段的戲過一遍。”
“好，謝謝，太好了。”方禹一連感激，“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方禹從沙發上站起身。
顧遲也隨之起身，想了想，還是出聲提醒道：“方禹，把浴缸裡放滿水，這種做法太危險了，很容易出事。對身體的傷害也很大。下次還是不要用這種方法讓己入戲。”
方禹懷抱著劇本的手臂收攏，他望著顧遲：“好。我記住了，謝謝。”
顧遲送方禹到門口。
方禹走出房門，“對了，顧遲。生日快樂。”
顧遲：“謝謝。”
…
“演戲聽起來好難的樣子。”
聽見關門聲，沈書意這才打開洗手間的門，從裡麵走出。
沈書意臉頰上還有些奶油沒有擦掉。
顧遲牽起他的手，回到洗手間。
他從毛巾架上取下毛巾，將毛巾沾上洗麵奶，給沈書意擦臉：“怎麼一直躲在洗手間裡？”
沈書意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本來是想要出去的，但是你們一直在談事情……”
再加上，他對方禹也不了解，不知道他會不會替他跟顧遲兩個人保密，所以也就猶豫著，沒有出去。
顧遲大致上能夠猜到書意的想法，也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
給沈書意擦完臉後，顧遲將毛巾洗乾淨，重新掛回去，“書意哥會在這裡待幾天？”
沈書意比了個三。
見顧遲一臉意外，沈書意有些小得意，他雙手圈住顧遲的腰身，仰起臉，彎起唇，“是不是沒想到？”
顧遲直言道：“是。”
沈書意唇角擴大，“有被驚喜到嗎？”
顧遲低頭吻住沈書意上揚的唇角，以實際行動告訴他，他有多驚喜。
…
“好，CUT。這一場過。”
導演喊CUT，原本漂浮在水麵上的顧遲，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濕漉漉從泳池裡上來。
這場戲是電影的重頭戲之一，前前後後拍了近三個小時。
饒是現在是九月份，在水中泡得時間太長，對於演員無論是身體還是體能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一旁的助理連忙給顧遲遞上浴袍。
“幸好不是冬天拍，要不然就許導這不要命的拍法，能讓你把命給搭進去。”
許峰去倒了一杯薑茶過來，低聲地跟顧遲吐槽這位魔鬼導演的瘋狂。
讓演員在水裡拍三個多小時，可真有他的！
儘管都是姓許，五百年前可能還是一家人，吐槽起導演許威來許峰是一點沒客氣。
“戲精彩就行。”
顧遲的唇有點泛青，“我去看下剛才拍攝的效果。”
許峰把人給叫住，“先彆看了，你先去把身上的濕衣服給換下來。”
顧遲還是記掛著剛才的鏡頭，許峰瞧出來了。他壓低嗓音，“顧遲，彆說我沒提醒你啊。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你得想想，要是你感冒、發燒，擔心、心疼的人會是誰。”
顧遲沉默幾秒，“我去換衣服。”
“峰哥，竟然真管用！”顧遲的助理思瑤一臉的不可思議。
顧遲拍戲一向很拚，危險動作都很少用替身。
至於會不會傷到身體，有沒有生命危險，他都不去考慮，隻要是為了戲，他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不管誰勸都沒用。
就完全沒有要愛惜自己身體的意思。
許峰特彆擔心顧遲遲早有天會“死”在片場。
因此，對於顧遲這次竟然真的肯聽勸，先去換衣服，助理思瑤才會這麼意外。
許峰：“你看顧遲這些年，喜歡過誰麼？顧遲都肯為了你書意哥放棄不婚主義了，心疼你書意哥會擔心他，有什麼可意外的？”
思瑤點點腦袋，“也是。”
書意哥在BOSS的心目中真的是很重要，也很特彆的存在。
比如像是昨晚那樣的場合，劇組一起給BOSS慶生，哪怕BOSS對慶生這件事沒興趣，也會待到最後，因為BOSS會認為，這是大家對他的心意，不好辜負。昨晚卻是提前離開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為書意哥在房間裡等他。
…
顧遲去更衣室換了衣服，去找導演看剛才那一幕的回放。
導演許威在給方禹講戲，參考的就是顧遲剛才的鏡頭。
磨了三個多小時，最後拍攝出來的畫麵確實沒有讓他失望。
下一場是方禹的戲，顧遲也就一段休息的時間，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顧遲。”
在看劇本的顧遲抬起頭。
方禹手裡拿著毛巾，走近，“你的頭發……沒有完全擦乾。我替你擦一下吧？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如果不及時擦乾，可能會頭疼。”
方禹說著，抬起手，要給顧遲擦頭發。
顧遲的腦袋偏了偏，溫和地道：“謝謝，不用了。”
方禹的手尷尬地停留在半空中，“這樣啊，那這條毛巾你拿過去吧，是乾淨的。”
“你自己等一下還要拍落水的戲，你留著吧。毛巾我助理那裡有。”
顧遲餘光去找助理思瑤，結果思瑤跟經紀人許峰兩人都不在。
“抱歉……我來晚了。“
微帶著喘氣的聲音響起。
顧遲緩緩地轉過頭。
一條毛巾蓋在他的頭發上，顧遲抬頭，看見沈書意露在口罩外麵的那一雙杏眼。
方禹奇怪地看了眼在給顧遲擦頭發的青年。
方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挺高的，也很瘦，腰身很纖細，腿很長，雖然帶著口罩，看不見長相，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卻很漂亮。
顧遲的這個助理，是新請的助理麼？他以前……沒有見過。
那邊，工作人員喊方禹過去做準備，方禹隻好先行離開。
…
“怎麼頭發也不擦乾？”
沈書意輕柔地替顧遲擦著頭發，峰哥跟小瑤兩個人說得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顧遲在劇組裡果然一點也不照顧自己。
就算現在是夏天，濕著頭發，被風一吹也很容易感冒。
聽說顧遲在泳池裡拍了近三個小時的戲。
顧遲轉過臉，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沈書意：“什麼時候醒的？”
“八點多。醒來後就看見你給我的紙條，還有工作牌了。你怎麼也不叫醒我？”
酒店有早餐服務，打個電話就可以。
這也是為什麼顧遲這一次沒有給沈書意點餐的原因。
顧遲：“難得休息，睡個懶覺不好麼？”
沈書意低著腦袋，微微靠近顧遲，輕咬著唇，耳根微紅，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好是好，可是我還是更喜歡跟你待在一起。”
顧遲眸色陡然轉深。
片場裡，人來人往，沈書意忍住沒有拿手去捂住顧遲的眼睛，隻是道：“你彆……”
顧遲笑望著書意：“彆什麼？”
這就多少有點明知故問了。
口罩內，沈書意臉頰一陣陣發燙，耳根紅透，聲音帶著點微惱，“彆直勾勾地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