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永的工作團隊都知道, 薑永有一個前妻。
不過由於薑永這些年換過經紀人，也換過助理，團隊當中沒有人見過沈曉涵。
沈曉涵跟著薑永進休息間時, 他的工作團隊以為她是薑永認識的圈外朋友。
薑永回來後，就讓所有的工作人員暫時都先出去。
因此, 現在休息間，隻有他跟沈曉涵兩個人。
也恰恰是因為屋內並沒有其他人，沈曉涵才會開門見山地問。
薑永沉聲問道：“什麼監控？”
沈曉涵仔細觀察前夫的神色, 後者的神色不似作偽。
沈曉涵心底大致有了猜測，不過畢竟已經多年沒有生活在一起, 而人是會變的, 尤其是一旦觸及利益,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堅守自己的底線。
沈曉涵條理清晰地轉述，她從兒子那裡所了解的信息。
“當年書意跟薑羽是在星芒的休息間起的衝突。休息間有監控。書意後來去要，並沒有要到, 星芒的工作人員告訴他，監控已經被提前拿走。在書意問及是誰取走監控, 工作人員對此守口如瓶。
後來然然托一位朋友打聽。據那位工作人員透露, 當年是你的助理拿走的監控。”
薑永眉頭緊皺：“我根本不知道監控的事……”
薑永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 當年書意跟薑羽在休息間起衝突的事情發酵之後, 他當時的助理就向他提出離職。
阿業是最早跟著他的工作人員。
早年人也勤快, 挺踏實。後麵可能是進這個圈子時間長了, 漸漸染上一些不大好的毛病。據說還有從粉絲那裡收禮物的習慣。隻是由於對方是在他還沒出名時就已經跟著他, 他也就一直沒有把人給開除。
後麵阿業向他提出辭職，哪怕阿業提得匆忙，他當時新助理都還沒有招, 看在阿業陪了他那麼多年的份上，也同意了，還給了他額外的薪資。
薑永從來沒想過，跟了自己多年的前任助理的離職的背後，會另有隱情。
薑永現在腦子裡有點亂。
當年，阿業是不是收了什麼人的好處，真的從星芒工作人員那裡要去了那段監控？
薑永對沈曉涵道：“監控的事情我並不知情，阿業已經離職很多年了。不過，你放心，如果這件事真的跟阿業有關，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給你跟書意一個交代。”
“我們不需要你給我們一個什麼交代。隻是，如果你最後查明了事情原委，我希望你的前任助理能夠公開發表一個聲明，還原當年的事情真相。還書意一個遲到了太多年的清白。”
薑永神色嚴肅：“好，我答應你。”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沈曉涵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你收工回去後，也早點休息。”
薑永連忙拿上他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你住在哪間酒店？有沒有陪你一起回去？如果沒有的話，我送……”
沈曉涵客客氣氣地回：“心領。”
“還是我送一送你吧。我正好也要收工了。”
沈曉涵笑了笑，她望著薑永，臉上明明沒有任何不快的神色，唇邊甚至還噙著微笑，可薑永就像是瞬間被人給澆了一桶冷水。
他的說一不二，無論是在書意那兒，還是在前妻沈曉涵這裡，始終沒有起過作用。
薑永隻好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多謝。”
…
薑永親自送沈曉涵出門口。
路過的星芒的工作人員經過看見，不由自主地打量了沈曉涵一眼。
這位女士是薑老師的朋友嗎？好漂亮也好有氣質！
嗯……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某位已經息影的女演員嗎？
“媽——”
沈書意跟顧遲一起往父親薑永的休息間走，剛好看見父親送母親出來。
“父親。”
親昵地跟沈曉涵打過招呼後，沈書意這才客氣地跟父親薑永打招呼。
已經走過去的幾位工作人員忍不住轉過頭，這位就是……就是薑永的前妻，書意老師的母親嗎？
沈曉涵笑著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沈書意挽起母親的手：“想你了麼。您困不困？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還有然然他們在給我過陰曆生日。您要不要一起過來？”
因為薑永也在場，出於禮貌，沈書意也向父親發出了邀請。
不是基於一個兒子的邀請，隻是基於圈中後輩，對於前輩的尊重。
“不了，你們年輕人比較能玩到一起，我就不過去湊這個熱鬨了。你們玩得開心。對了，小小，我給你準備了你的生日禮物……”
薑永返身，從裡麵抱出一把吉他，吉他放在黑色的收納袋裡。
薑永將手中的吉他遞給沈書意，“送你的生日禮物，你應該猜到裡頭是什麼了。回去以後再打開吧。”
最早時，沈書意過生日，薑永都是將禮物寄到老宅，後來兩位老人去世，薑永就寄到沈曉涵的住處。
隻是自從出了當年那件事後，他寄出去的包裹就被原地退回，書意再沒有收過。
他一直以為，是書意不滿他當年沒能替他發聲，生他的氣，才會拒收……
沈書意過去幾年沒有收過父親的生日禮物，這一次自是也沒打算要。
不過現場有其他工作人員在，沈書意還是暫時收下了，打算明天再托助理小浩替他還回去。
沈書意喝了酒，抱著吉他不太方便，是顧遲就替他背在身上。
薑永今天晚上才意外從工作人員口中聽到沈書意跟顧遲在交往這件事，一直以來在他心底似是而非的猜測終於被證實。
薑永不確定書意是不是跟顧遲交往，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他以為書意跟小羽不一樣，書意是喜歡女生的。又或者，至少他心底是這麼希望的。
今天晚上看了團隊給他看的熱搜，他才知道，不僅僅是小兒子喜歡同性，竟然連大兒子也一樣。
再看顧遲跟沈書意兩人在一起的畫麵，就怎麼看，怎麼都不舒服。
…
沈曉涵沒有一起去參加PARTY的打算。
一是她習慣早睡，今天晚上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已經大大晚於她平時睡覺的時間。
再一個，她也不習慣出現在這種社交場合。
沈曉涵讓書意送她下樓。
沈書意喝了酒，在這種情況下，以沈曉涵的性格，應該不會再讓書意送她。
顧遲也就猜到剛見過薑永的她，應該是有話要跟書意說，也就以他先把吉他拿回去為由，先一步回休息間。
電梯裡，沈曉涵告訴了兒子，今天晚上她跟前夫薑永談話的始末。
沈書意猜到，母親今天晚上一反常態去見父親，應該是跟他有關。
隻是沒想到，母親竟然直接問了父親關於當年監控的事。
沈書意雖然喝了酒，但意識是清明的，他沉默片刻：“您的意思是，當年讓助理要走監控的人，不是父親？”
“你父親是這麼回答我的，他說他對此事並不知情。”沈曉涵理性地道：“不過這也隻是他的片麵之詞，還是等他先聯係上他那位已經離職的前任助理再說。現在不著急下定論。”
“叮”地一聲，電梯抵達一樓。
沈曉涵取出大衣外套的口罩，重新戴上。
沈書意再一次問道：“您真的不跟我一起過去熱鬨一下嗎？”
他往年過生日，大都時候都在工作。
今年難得母親也跟他在一起。
沈曉涵伸手抱了抱兒子：“今天晚上我坐在台下，已經充分地感受到現場的熱鬨了。小小，恭喜得獎。還有，生日快樂。”
…
沈書意的生日PARY到很晚才散。
回到酒店，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夏然跟宋離兩人全部都喝得稀醉。
宋離還好，唐小浩就住他隔壁，宋離可以跟唐小浩一起回去。
夏然今天來給沈書意加油，是私人行程，經紀人跟助理都沒有帶。
沈書意也喝醉了，他自己走路都困難，更不要說照顧夏然。
顧遲隻好委托好友裴玨送夏然回酒店。
包括顧遲跟沈書意在內，他們一行人都是下榻在離星芒總部最近的一家星級酒店。
顧遲一隻手扶著沈書意，另一隻手招呼裴玨過來，讓他過來幫忙扶一下夏然。
裴玨對照顧一個醉鬼完全沒有任何的興趣，何況，攙扶一個醉鬼，意味著一定會有肢體接觸。
這對於除拍戲以外，並不喜歡跟不相熟的人有任何肢體接觸的裴玨而言，如果提出這個請求的人不是顧遲，早就已經遭到他的拒絕。
裴玨認真思考秒：“我拒絕。”
顧遲：“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裴玨陷入猶豫。
一直以來，他都特彆想要跟顧遲暢聊電影，為此，不止一次邀請顧遲來他家中觀影。顧遲隻來過一次，之後便再不肯來。
給出的理由是，他不是專業的影評人員，對於每看完一部電影，都要求分享心得這件事，他是真的沒有那麼多心得可以分享。
如果得到顧遲的人情，日後他再開口邀請，顧遲應該不好再拒絕他……
裴玨在心裡頭盤算著。
“我不用人……我不用人扶，我可……可以自己走。”
夏然喝醉了，可他沒聾。
誰需要人扶啊？
瞧不起誰呐？
對，他才不需要人扶。
夏然醉醺醺地擺著手，微晃著身體，就要往外走。
左腳被右腳給絆了一下。
裴玨本能地伸手扶住他。
夏然一腦袋撞到裴玨胸上。
裴玨的胸像是一堵牆，顯然被撞得腦子發懵，他“唔”地發出一聲悶吭，雙手痛苦地捂住鼻子，生理眼淚完全控製不住嘩嘩地往下掉。
他的眼尾發紅，神情痛苦，哭得實在有點慘。
裴玨這人外表看著冷酷，其實心很軟。
顧遲適時地出聲：“你看，夏然醉得根本走不了路。”
裴玨隻好扶著他，對顧遲道：“你的人情，我記下了。”
這就是答應送夏然回去了。
顧遲笑著道：“好。”
…
回到酒店。
顧遲從口袋裡掏出房卡。
他知道今天晚上這種場合，書意免不了要喝酒，因此早上出門時，特意由他自己拿著房卡，這樣就不用像之前那樣，得從書意口袋裡去掏。
顧遲一隻手扶住沈書意，用房卡刷開房門。
通常，隻要是應酬的場合，沈書意都會儘可能克製，不讓自己喝太多。
一是喝酒傷身，另一個也不大安全，容易有安全隱患。
隻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比如晚上這種場合，大家是好心好意慶祝他得冠軍，又替他慶祝生日。
回酒店的路上，書意一路上忍著不舒服，終於回到房間，他推開了顧遲，踉蹌地推開房間的門，衝進洗手間。
顧遲把門關上。
他聽見洗手間房門關上，且落鎖的聲音。
他快步地往洗手間走去，轉動門把，門被從裡頭反鎖了。
洗手間裡，傳來嘔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