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意接到父親薑永的電話, 飛機剛剛落地江城機場不久。
號碼並沒有存在通訊錄裡。
因此，當陌生的電話號碼響起時, 沈書意也就接了。
私人行程, 現場沒有粉絲接機。
倒是經過的路人好奇地朝沈書意一行人頻頻張望。
“小小，有時間嗎？方便接電話嗎？”
唐小浩見沈書意在講電話，勤快地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
聽出是薑永的聲音, 沈書意戴著棒球帽的腦袋低了低，口罩內的嘴唇微抿, “您說。”
手機那頭, 薑永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接下來要說的話需要下定一定的決心，才能宣諸於口。
“我可以讓小羽跟你道歉，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好嗎？都是一家人, 何必讓外人看笑話？”
從父親的語氣當中, 沈書意聽出了竭力壓抑的不滿。
這不是商量的語氣，是帶著父權的威壓，儘管薑永掩飾得很好。
很奇怪, 不管一個父親是不是有做到當父親的義務，他們總是認為自己天然就對子女有管教甚至是乾涉的權力, 端長輩的架子。
何必讓外人看笑話？
當初他被看笑話, 跟公司打官司, 賠償天價違約金的時候，父親怎麼沒有讓薑羽的公司, 停止對他的名譽侵害呢？
是因為被看笑話的，隻有他一個人嗎？
宋離跟唐小浩走在前麵，沈書意稍稍落後一步。
沈書意低聲道：“如果薑羽真的有心道歉, 他可以自己直接聯係我，而不是由您出麵。何況，這也不是道歉，是一種變相的單方麵的施壓。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呢？怎麼還不息事寧人，到底要鬨到什麼時候。是這個意思，對嗎？”
說以上這段話時，沈書意並沒有帶著憤怒或者是咄咄逼人的情緒，有的僅僅隻是平靜的反問。
可能是因為從小到大，父愛不是他生命裡的不可或缺，也因此，對於父親的偏袒，他也沒有太多的情緒。
倒是薑永，像被踩了尾椎骨，沒了往日的高高在上的從容：“施壓？你問問你自己，從小到大，我有向你施加過任何壓力嗎？倒是小羽，從小就被我管著，這個不讓，那個不許。可能就是因為，導致他有點……任性跟叛逆。
小小，爸爸知道，你這些年有委屈，你心裡有氣，爸也都可以理解。但是你跟小羽畢竟是親兄弟，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他不懂事，你不一樣，你是哥——”
沈書意走出機場大廳。
保姆車已經停在門口。
唐小浩將行李箱搬到後備箱，替沈書意打開車門。
江城的天氣不是很好，風很大，天色也是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要下雨。
宋離已經坐在車上。
唐小浩也已經上了車，他坐在靠門邊的位置，招呼沈書意上車，“哥，快上車，外頭太冷了。”
沈書意一隻腳邁上車：“我現在還有事……”
聽出沈書意有要掛斷電話的意圖，薑永連忙道：“小小，等一下。你這是又何必？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小羽這段時間也吃透了苦頭，我已經狠狠地替你訓過他了。他也知道錯了。你就不能給他一個機——”
顧遲坐在車子的最後一排，沈書意走到顧遲身邊坐下。
“我隻是如實地還原十年前的真相而已。其他的事情，不是我能夠控製的，也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這通電話，恐怕要浪費您的時間了。我先掛了。”
“小小，小小——”
…
沈書意沒有任何猶豫，結束了通話。
他將手機放回上衣口袋，低頭係上安全帶。
顧遲：“是你父親？”
沈書意唇瓣抿起：“嗯。”
為了避嫌，沈書意跟顧遲兩人特意一前一後，錯開時間出的機場，先沈書意一步坐上保姆車。
宋離一聽就來氣：“你爸怎麼還有臉找你？我要是他，我臊都臊死了。這些年沈老師連他的贍養費都一筆沒拿過，也從來沒阻止過你跟他親近，已經夠仁至義儘的了。他倒好，你糊的時候完美隱身。你火了又巴巴地湊上來認兒子。”
沈曉涵從來沒要過薑永的贍養費這事，宋離也是慢慢自己拚湊出來的。
因為他聽書意提過，離婚後母親沈曉涵除了不拒絕兒子跟前夫來往，其他的往來基本是斷了個一乾二淨，就連錢也沒有拿過薑永一筆。
可能就是清楚前夫的性格，知道要是拿了這筆贍養費，日後薑永就會拿著父親的身份對沈書意諸多乾涉。
恰恰因為這些年沈曉涵什麼都沒要過薑永的，薑永即便是對沈書意有什麼要求，也張不開那個嘴。
事實上，除卻今天這件事，薑永還真沒對沈書意提過什麼要求。即便是希望沈書意能夠息事寧人，也沒敢說得太直白。
他清楚自己不占理，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沒那資格。
沈書意淡聲道：“應該是現在影響太大，影響到自己的生活了吧。”
他不認為，父親聯係他，完全是為了薑羽。
母親說得對，父親這個人，最愛的其實是他自己。
這次會打電話給他，大概率，還是因為這一回，因為波及到了他自己，影響到了他的名聲。
顧遲握住沈書意的手。
車內有暖氣，顧遲的手是暖的。
倒是沈書意因為剛從外麵進來，手有點冰。
顧遲握過沈書意的另一隻手，將他的兩隻手攏在他自己的手心，給他暖手。
“哥，哥，薑羽的後援會解——”
唐小浩轉過頭。
對於冷不防有狗糧撲了他一臉這件事，他已經習慣了。
唐小浩極其鎮靜地重複了遍，“書意哥，薑羽的後援會解散了！對方還是個超的主持人，感覺這次就算是薑羽的忠粉也堅持不住了。”
宋離出聲問道：“你在哪裡看的？熱搜上嗎？”
“朋友圈。我朋友圈有不少學姐還有學妹都挺喜歡薑羽的。我還沒進去微博，我看看啊……”
唐小浩把身體轉過去，點開熱搜。
“在熱搜上。他的後援會會長發聲了。這下薑羽怕是真要糊了。”
唐小浩會這麼認為，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通常而言，隻要是愛豆塌房不太厲害，像是粉絲後援會會長，站姐什麼的，都是最長情的，粉絲粘度也最高。
這後援會會長都脫粉了，其他粉絲的情況可想而知。
…
沈書意有點驚訝。
薑羽的粉絲有多狂熱，他是見識過的。
之前薑羽陷入負麵新聞，也隻是掉了部分粉絲。
這次竟然，有大粉直接脫粉了嗎？
“粉絲對偶像大都帶有濾鏡。之前薑羽的黑料，大都是因為業務不太精進，但是這個完全可以通過修音或者是剪輯來彌補不足。演唱會也可以對外宣稱，是因為那段時間身體不舒服。粉絲們大都會信。
可是撒謊、造謠，是另一種性質。涉及人品。加上他因為扯謊，對你造成了很大的負麵影響，昨天又才爆出他插足你跟齊琰兩人的感情。會有很多人脫粉，並不奇怪。”
顧遲將手機遞給沈書意。
沈書意微怔，他看見了小浩所說的，薑羽粉絲後援會會長的那則脫粉聲明——
永遠是你的小羽毛：[姐妹們，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脫粉。
我想象當中，哪怕有一天我工作、結婚，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我都會抱著我的孩子，去聽小羽的演唱會現場，跟他（她）介紹，這個是媽媽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喔。哥哥帥氣、陽光，唱歌也很好聽，還會很多種樂器，對粉絲也很溫柔。是一個特彆優秀的人。你長大後也要跟哥哥學習噢。
可是現在，我想象不出，我還能怎麼跟我的寶貝介紹我喜歡了多年的少年。我喜歡的少年，他怎麼可以親手將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推向輿論的深淵，卻毫無愧疚？又怎麼可以心安理得地插足他人的感情？
就這樣吧。曾經真心喜歡過，做不到惡語相向。那麼，就體麵地告彆。最後，我也想告訴大家，永遠不要忘了追星的初衷是什麼。追星的初衷，是因為那個人就很好而自己看著他，也想要變成最好的自己。而不是，哪怕他做錯了事情，都還要無條件地站他。這不是追星，這是是非不分。
這個號我以後都不會再用了。就當是六年的青春都錯付了吧。不會回踩，但也不會再繼續粉了。不管怎麼樣，希望姐妹們以後都能好好的吧。經過一致協商，本人將辭去“小羽毛後援會會長”，同時卸任個超大主持人一職。經過大家的一致協商，小羽毛後援會即日起永久解散。]
永遠的小羽毛是薑羽粉絲後援會長，同時也是薑羽個超主持人。
後援會對於像是薑羽這種走流量路線的愛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為粉絲們打投、應援、反黑大都需要後援會來組織。
可想而知，粉絲後援會的解散，對於薑羽的人氣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大粉的脫粉，也最容易引發一係列蝴蝶效應。
粉絲脫粉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脫粉回踩。
有缺德路人紛紛組團前去薑羽的個超，圍觀大型脫粉回踩現場。
因為通常脫粉回踩現場，全是粉絲內部爆料。
路人吃瓜吃到撐。
依然有粉絲堅定地表示相信小羽，無論如何都不會脫粉。
下麵就有脫粉的姐妹勸她，沒必要啊，姐妹，換個牆頭，他不香嗎？我給你安利一個小糊豆，帥，清純，關鍵人家寵粉，運氣好還能加上糊豆的微信。
脫粉現場成了安利現場，可把路人給逗樂了。
…
#薑羽粉絲後援會解散#爆。
沈書意轉發的微博，霍文通的微博聲明，薑羽大粉的脫粉，終於成為連鎖多米諾骨牌。
隨著薑羽各大負麵消息上了熱搜，諸多品牌方以及合作方也官宣同薑羽結束合作，或者是聲明已經同薑羽終止合同。
熱搜前二十，其中薑羽一個人就占了一半還多，全是品牌方的終止合作聲明。
[媽呀！這熱搜，我傻眼了]
[我勸薑羽以及他的工作室好好珍惜哈，因為這很有可能是薑羽餘生裡最火的一天]
[哈哈，姐妹說得好有道理]
[所以，有人扒出來，霍文通聲明裡那個監控視頻，究竟是誰指使薑永的助理拿走的嗎？淺淺地放一隻耳朵.jpg.]
[感覺霍文通提示得挺明顯的了吧？“什麼人能夠吩咐得動薑永老師的私人助理，又讓薑永老師不惜給我扣這麼一口大鍋”，嗯，除了薑永的妻子，薑羽的媽，我們的桑晚大美人，我是想不出還能是誰]
桑晚年輕時顏值高，身材也好，一直都是營銷成“大美人”的路線。
當然，那個時候還沒有“營銷”這一說。
不過桑晚年輕時顏值確實高，但是在娛樂圈口碑算不上好，基本上是屬於空有美貌，演技挺受爭議的類型。
喜歡她的人認為她演的女配很有風情，不喜歡她的人則認為她的演技千篇一律，接的角色都是大同小異，屬於在演技上毫無進取心，又沒有天賦的演員。
嫁給薑永後，桑晚漸漸地減少了娛樂圈的工作。影視劇作品開始減少，在家相夫教子，偶爾出來演演戲，通稿依然都是什麼“歲月從來不敗美人”。
[哈哈哈。“我們的桑晚大美人”，姐妹你是懂陰陽的]
[？？？兒子犯了錯，當母親的第一時間不是教兒子認錯，而是直接讓身邊的工作人員去把證據拿走？當爸的也是，還勸人家前妻讓這件事過去。這一大家子，可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有這樣的爸媽，也難怪薑羽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認錯，更不知道什麼叫知錯了能改]
[我也覺得，就是桑晚指使薑永的助理乾的。薑永恐怕也知道。否則為什麼前一天答應書意媽媽答應得好好的，會給書意還有媽媽一個交代，隔天就勸人家不要計較了呢？不想事情鬨大是事實，偏袒現任妻子也是事實。]
[讓薑羽跟他的惡心爸媽鎖死，謝謝。]
#桑晚才是拿走監控的人#爆
[靠！微博是被充值了火藥了是吧？怎麼動不動就爆？]
[是有點麻了，不過有一說一，這一波瓜確實吃得好撐——我都在微博住下了。就等著看這家子還有沒有要被爆出來的，哈哈哈哈哈]
[在微博住下，這不是說的我嗎？天知道我今天上洗手間都要刷新下微博，就怕又錯過什麼大瓜。在線實時追瓜的心情誰懂啊，家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