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遲眸色轉深。
沈書意把手伸進顧遲敞開的衣領。
沾了水, 襯衫的衣料，逐漸變得透明。
他將嘴裡的指尖緩緩吐出，眼睫向下, 唇瓣殷紅, “襯衫濕了。”
浴缸的水溢了出來，幾片玫瑰花瓣落在了白色的瓷磚上。
沈書意身體被從後麵抱住。
水紋一圈圈地蕩開。
夜色闌珊。
顧遲是獨棟的彆墅，有很大的院子。
從臥室的窗戶往外看, 隻有高大的槐楊樹。
密密的枝丫，如同天然的屏障，阻隔著外麵的世界。
香薰的燭火搖曳。
床上被子淩亂，沈書意又被抱著, 站在落地窗前。
落地窗倒映著兩人相貼的身影。
沈書意本能地想要逃，到底還是癱軟在身後的人密密的吻裡。
從浴室、到床，再到落地窗前……
天色微亮。
沈書意終於體力不支，沉沉地睡了過去。
…
沈書意在顧遲的彆墅裡待了三天。
因為被折騰得厲害，總是睡不夠, 大部分時間都在補眠。
有一次醒來時，隱隱約約聽見顧遲在打電話。
“今天還不行。”
“沒有彆的行程，就是想過下二人世界。”
“嗯……好。如果要去, 提前給您打個電話。”
太困了, 眼睛都沒能睜開。
顧遲得了北城電影節的影帝, 這三天都有跟劇組一起的采訪或者是擔任的采訪和活動, 沒有辦法一直待在家裡。
都是當天可以來回的工作。
出門工作前，顧遲跟過去一樣，會給沈書意留紙條，告訴他早餐阿姨已經做好，在餐廳裡, 他隻要熱一下就可以。字條上，照例畫著很可愛的卡通表情。
午餐、晚餐，也都會根據沈書意的作息，提前讓阿姨準備好。
知道沈書意臉皮薄，顧遲會讓阿姨待在一樓就好，這兩天二樓暫時不要上去。
是以，沈書意在顧遲家裡待了三天，都沒有碰見阿姨，這也的確大大地避免了他的尷尬。
顧遲隻要有時間，也會抽空給沈書意發信息，問他醒了沒有，或者是飯吃過了沒。
不過兩人總是很難聊上天，因為書意太困了。
經常是顧遲發信息給他，他還在睡，他醒來看見信息，顧遲正在忙。
不過因為每天晚上都會見麵，即便是沒能聊上天，也不會像在異地時那樣，思念成災。
…
二十幾歲的身體跟三十幾歲的身體到底還是有所區彆。
對於沈書意而言，最大的區彆就是跨過三十之後，身體對於睡眠跟休息的需求會更大。
比如十八九歲跟二十來歲通宵熬夜，隻要睡個一天身體就能夠完全恢複。有時候甚至不用補眠，第二天依然能夠繼續工作。
現在不行，往往第一天熬夜，即便睡個兩三天，身體也很難補回來。
當然，可能跟……顧遲要得太狠也有關係，身體總是處於疲倦的狀態。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的傍晚，沈書意身體才稍微恢複了一點，沒有那麼嗜睡。
早在沈書意第一次來顧遲彆墅之前，顧遲就提前在家裡添置了沈書意的衣物。
也因此，沈書意出差北城，幾乎不用帶任何行李，顧遲家裡都有。
這兩天，沈書意的活動範圍大部分都在二樓，隻有在下樓吃飯時，才會下樓。
這種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的生活，是他即便在工作最少的那幾年，也沒有過的。
那個時候，隻要有工作就會拚命爭取，根本閒不下來，也不敢閒下來。
得了空，大部分也都是寫歌，毛遂自薦，將歌推給一些電視、電影的製片人，問他們需不需要OST，或者是有沒有彆的工作機會。
這兩三天，倒像是徹底地度了個假。
如果腰……沒那麼酸就好了。
沈書意慢騰騰地走到衣櫃前。
室外很冷，沈書意特意從櫃子裡拿了一件長款的防風羽絨服。
這件羽絨服他上次來北城時穿過，大小剛好。
出院子前，沈書意將身上的羽絨服穿上。
穿在身上，才發現有點大。
原本袖子是大小長度剛好的，現在長了一截，原本及膝的羽絨服，差不多到小腿肚那裡過。
沈書意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
他確定，跟他上一回過來時穿得那樣一模一樣。
是情侶裝麼？
顧遲也買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好像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沈書意將衣服後麵的防風帽帶上，出了院子，雙手放在口袋，唇角始終揚著笑意。
…
今天北城的天氣很好，雖然室外很冷，但是晚霞特彆地漂亮，綿延萬裡。
好像……很久都沒有像今天這樣，什麼都不做，隻是站在院子裡看晚霞。
很多時候看見晚霞，大部分都是在車上，或者是在趕行程的途中。
站得時間稍微一長，就有點冷。
沈書意將臉埋在防風衣的擋風領口後頭，還是被凍出了鼻涕水。
他用手機對著晚霞拍了好幾張照片。
太冷了。
他把手機連同雙手一起插進口袋。
推開院子的落地窗，急急忙忙地進屋。
身後的房門還沒關上，一腦袋紮進一具胸膛。
沈書意還沒看見人，先笑了。
沈書意仰起臉，“顧老師今天回來得好早。”
沈書意的鼻子在室外凍得彤紅，說話時嗬出一口白氣，眼睛很亮。
“我跟峰哥說了，今天要是再不放我早點回家，我就要鬨了。要抱抱……”
顧遲說著，張開手臂。
沈書意笑出聲。
他也將手從口袋裡拿出，回抱住顧遲。
兩個人抱了個滿懷。
許峰有在群裡吐槽，說顧遲吃苦耐勞的美好品德最近正在消失，活安排得一多就給他賣慘，天天跟他說想書意哥，想家……
顧遲：[我們年輕人談戀愛就是這樣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稍微分開，就有肌膚饑渴症。哎，想下班。想書意哥，這個活動真的不能提前走嗎？]
因為是三個人的群，許峰的吐槽，自然是給顧遲看的，多少也有讓沈書意評評理的意思。
許峰：[……@沈書意，看見了嗎？這小子快不正常了。最近不管我跟他聊什麼，他都以“想書意哥”結尾，救救我吧。我能被他給逼瘋。]
顧遲：[相思成疾這種事，是無藥可以的，美男歎氣.jpg.]
許峰：[住口，你個戀愛腦！！！]
沈書意笑得不行。
顧遲好像就是有辦法，三言兩語就把他給逗笑。
…
“書意哥剛剛是在看夕陽嗎？”
沈書意轉過身，順著顧遲的視線，看向天邊的晚霞：“嗯。我看今天天氣很好，就想下來走走。隻是外頭實在太冷了，我就進來了。”
他的手從圈住沈書意的腰身，“等過了年，春天到了，天氣就會暖和起來了。到時候可以在院子裡放兩張躺椅，吹吹風，曬曬太陽。”
沈書意被顧遲所描述的情境所打動，“好啊。如果是夏天，還可以切半個西瓜，在院子裡撐一把遮陽傘，一邊吹風，一邊挖著西瓜吃。”
顧遲轉過臉，看著沈書意：“那秋天呢？”
沈書意笑：“秋天北方就開始變冷了吧？不過到時候我們的新房應該可以入住了。秋天江城天氣還是很舒服的，院子裡的月季、薔薇應該都還沒有謝。金木樨應該開了，到時候我們就坐在新家的院子裡賞花。
我寫歌，你看劇本。或者，也可以請然然、洲洲還有裴玨他們來家裡，大家一起燒烤。應該會很有意思。”
沈書意跟顧遲兩人在江城的新房已經看下，選的不是當初兩人一起去看的那套江邊的房子。
夏然得知沈書意要買江邊的房子，想也沒想地一口否了。
江邊的房子濕氣重，容易生病。
夏然因為運勢總是不佳，對於風水、布局這些也就格外地看中。
他自己住的房子，就是陽火很旺的一個住處。
所謂陽火很旺，其實也就是坐北朝南，太陽常年會曬進臥房裡，其他時間次臥跟書房也都照得到，采光確實比較好。
沈書意沒看出什麼陽火旺不旺，不過濕氣重，確實容易生病，這個是他當初跟顧遲兩個人沒有想到的。
他們希望能夠健健康康地，長久地陪伴對方，也就沒有考慮那套江邊的房子。
最後，兩人看中了一處莊園。當時還沒去看房的時候，隻知道離裴玨家挺近的。真的去了之後，才發現兩處房產是真的近。
散個步都能到的那一種。
莊園的價格就不是沈書意能夠負擔的起的，沈書意有點猶豫。
但是地段、私密性，以及朝向是真的很好。
因此大頭都是顧遲出，沈書意添了一小部分，到時候裝修、家具都由書意來添。
是沈書意自己的意思，他不想占顧遲便宜。
最後，房產證卻隻寫了沈書意一個人的名字。
“嘶！！！真隻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天。我本來以為他年紀小，沒定性……結果人人不僅僅早早考慮再江城買房，竟然隻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
沈書意是到了交房那天，由顧遲哄著，先簽了名。他簽名後，顧遲就將合同交給了工作人員。他完全沒反應過來。
沈書意很苦惱地找夏然商量，要怎麼才可以讓顧遲改變主意。他不想占顧遲那麼大一個便宜。
夏然隻顧著震驚了。
“小，我覺著你真的用不著想太多。顧遲願意房產證上指寫你一個人的名字，說明他心裡頭有你，且隻有你。你受著就好。這房子你也不是沒出錢嘛，對吧？
另一個，要是哪天你們兩個真分開了，房子也不是不能賣啊。你賣了轉頭折現給他，或者直接接折現不就好了？反正你們兩個都打算買房了，說明就是奔著跟對方過一輩子去的。房子寫誰的名字，有什麼區彆？那什麼，顧遲家裡還有兄弟嗎？比如哥哥什麼的？實在不行，弟弟也不是不可以……隻要年紀不要差太多就行。”
倒不是圖房子。
就是房產證隻寫另一半的名字什麼的，說明這人可以處。
就衝著這種信任，是很多同性戀人乃至異性戀人之間都不可能有的。
沈書意：“……有個哥哥。應該已婚了。”
事實上，沈書意也不確定已婚了沒，不過……人家是大家族的長子，估計是要繼承家業，開枝散葉的。
何況，顧遲跟他哥哥應該也不親近。
夏然也就是開玩笑，一聽說對方已婚，直接拒絕，“那算了。”
圈子裡追他的男男女女多了。
…
冬天天色暗得很快。
剛才還晚霞漫天，轉眼天就暗了下來。
沈書意聽見客廳裡傳來“滴”地一聲，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沈書意嚇了一跳，他轉過身，下意識地朝門口方向望去。
顧遲：“應該是阿姨過來給我們做飯。”
沈書意輕舒口氣，他不大好意思地解釋道：“我以為是你家裡人來看你……”
他身上還穿著睡褲，這樣見客，未免太過失禮。
顧遲笑了笑：“他們不會過來我的住處。”
不會過來……
是一次也沒來過麼？
顧遲不是跟他的爺爺奶奶關係可以麼？爺爺奶奶也一次沒來過麼？
通常子女如果搬出去住，離得近的話，大人一般都會過來看個幾眼。
像是他後麵為了工作上的便利，從外公外婆那間四合院搬到他早年買的那間公寓，媽媽就來看過他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