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在符城的戲份快要結束。
其中最重要的兩場戲,就是顧令揚結束在小鎮的假期,要回江城發展事業,約定了等他穩定下來,再把路寧接過去。路寧目送顧令揚驅車離開。
第二場戲,顧令揚走後,路寧陷入小鎮的流言蜚語裡,就連向來疼愛他的父母都沒有辦法理解他為什麼會上男人,逼迫他去相親。
在家裡又一次安排他相親後,路寧動身前去江城找顧令揚。
這兩場,都是很需要給情緒的戲,也很考驗演技。
送彆的這一場戲,在一條很美的鄉間路段開拍。
道路兩旁種著兩排高大茂密的懸鈴木,陽光下,樹葉泛著金色的流光,灑下濃陰一片。
現場風景有多美,天氣就有多熱。
夏然嘴裡喝著從May姐那裡要的涼茶,另一隻手握著小風扇對著自己吹,在心底下場戲的台詞順一遍。
見導演衛平走過來,夏然把涼茶遞給助理。
“衛導,現在就要開拍嗎?”
“快了。我先給你講下戲。這是路寧你跟顧令揚在一起之後,你們的第一次場分彆的戲。你舍不得他走,但是你又很清楚,顧令揚不可能跟你一起留在小鎮。這個時候,你心裡有對顧令揚的不舍,還有對異地以後,你們兩個人未來的不安。所以你的這段表演,情緒的層次一定要把握好。”
夏然認真地聽著導演衛平給他講戲,將路寧的情緒過一遍,點了點頭,“我儘量。”
衛平沒給裴玨講戲。
裴玨對人物的情緒把握向來精準,根本用不著他去再講些什麼。
“那好,各單位注意,遞71場,第一鏡,開拍——”
黑色的因菲尼迪停靠在路邊。
路寧緩緩地鬆開抱著顧令揚的手,“路上開車小心。到了江城後,記得給我發信息。”
說話時,眼圈都是紅的。
顧令揚右手拇指輕壓著路寧的眼尾,低頭親吻他的鼻尖:“好。等我在江城找到合適的房子,我就接你過去。我們很快就又能在一起了。”
真的能很快就在一起嗎?
路寧垂放在雙膝的拳頭握緊。
他沒上過大學,對於自己去大城市之後能找什麼樣的工作,他心裡一點也沒有把握。
即便如此,他還是努力地揚起一個笑容:“好,我等你。”
隻要能夠跟阿揚在一起,他什麼都願意。
“熱,你趕緊回車上吧,彆中暑了。”
路寧催顧令揚上車。
“你跟我一起上車,我送你回民宿。”
路寧笑了,“傻瓜,送什麼啊?從這裡走回去,十幾分鐘就到家了。你上車吧。”
顧令揚左右看了看,路上沒有車,也沒有新人,他攥住路寧的手腕,拽著人來到樹後。
…
很早的時候,夏然就把劇本全部都看過。
他知道戲裡有這麼一段,算是一小段高潮。
顧令揚把人拽到樹後,吻了很長時間,才把人給放開。
可能就是因為對這一段戲太過深刻,才會導致他夢裡,裴玨也是在樹下跟他告白。
裴玨的吻落了下來。
夏然很清楚,現在親他的人是顧令揚。
這種溫柔的又帶著點莽撞的吻法。
夏然圈住裴玨的脖頸,仰起臉,主動加深了兩人之間的親吻。
他從來沒有比這一刻,要更加理解路寧的心情。
路寧的心裡應該也很清楚吧,離開這個小鎮,他跟顧令揚兩個人就隻會像是駛入大海的小舟,隨時都會有覆滅的可能。
所以他隻能儘可能不讓自己去想。
心中的不安,唯有戀人的親吻才能夠緩解。
隻是這樣……還不夠。
他的手從衣服的下擺,伸進顧令揚的衣服,去觸碰他身上的肌理,感受他身上的溫度。掌心,熱得好像隨時都要著火。他分不清,是他掌心的溫度太高,又或者阿揚的體溫太燙。
劇本裡並沒有這一段。
衛平很喜歡夏然對這一段戲的處理,他之前就覺得劇本裡的接吻少了點什麼,隻是一時間沒想到,少的是什麼,現在看見路寧顧令揚的衣擺拉起,將頭埋在顧令揚的肩上,才恍然明白過來,是炙熱。
路寧對顧令揚,一直都有著像是岩漿般炙熱的感情。
衛平沒有喊卡,反而讓鏡頭更加推進夏然跟裴玨兩人,捕捉兩人的表情變化。
…
路寧咬在顧令揚的肩上——
他曾經咬過的地方,在上麵,加深了痕跡。
顧令揚是他的。
這一回,夏然控製了力道,沒有咬得太用力,隻是表情上顯得咬得很用力而已。
裴玨感覺到夏然這一回的克|製。
他的手在夏然的脖子上輕捏了下。
一股電流從夏然的四肢百骸流過,他的身體輕顫了下。
他的身體在瞬間繃直。
操。
誰能告訴他,隻是被摸下脖子而已,為什麼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裴玨的手就環在夏然的腰間。
夏然無比確定,裴玨一定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他這種程度……夠得上冒犯了吧?
夏然的手在裴玨的肩上推了下,提示讓裴玨提前結束這個吻。
他是喜歡裴玨沒錯,但沒有下作到要在戲裡占人便宜。
夏然不知道是裴玨太入戲,沒有接收到他的信號,還是誤解了他的信號,裴玨不但沒有鬆開她,反而按住他的後腦勺,就連舌頭都伸了進來。
演員拍吻戲,不伸舌頭是行業規矩。
之前夏然跟裴玨拍得幾場戲,除非入戲太深,否則也都是看起來吻得很深,實際上都沒有伸舌頭。
他跟裴玨之前有過太多肢體性的親密接觸,以至於他的身體對裴玨很是敏|感。
夏然呼吸急促,腰身癱軟地幾乎沒有力氣,需要把手放在裴玨身上才能穩住。
操。
這就是一個影帝的職業素養嗎?
“好,過——”
裴玨在夏然的下唇咬了一口,把人鬆開。
攝影師撤了攝影機。
腰間的那隻手拿開之後,夏然深呼吸幾口氣,疾步就要從樹後走出。
“你要現在出去嗎?”
夏然停住腳步,茫然地轉過頭。
裴玨把人拉住,將夏然的腦袋按在他的肩上,“等你緩過去再說。”
夏然現在出去,隻會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對男人會起反應。
導演跟工作人員都以為夏然還沒出戲,裴玨在教他怎麼出戲,也就誰都沒上前打擾。
夏然腦袋發懵地低著裴玨的額頭。
樹上,蟬聲聲嘶力竭地響了一遍又一遍。
“噗通,噗通——”
夏然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再這麼跳下去,該要出問題了。
這他媽,讓他怎麼緩過去?
他現在隻要聞見裴玨身上的杜鬆冷香,都興奮得要命。
裴玨應該是也感受到了。
兩人的視線撞上。
夏然舔了下乾澀的唇,眼神帶著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野性:“不好意思啊,裴老師,我好像辜負你的一片好意了呢。”
“你自己沒有辦法緩下來?”
夏然無語,要是平時,大庭廣眾的,他可能是可以緩下來。
現在的情況是,罪魁禍首就在他的麵前晃蕩,他怎麼可能緩得下來?
他沒有出手揩油,已經是涵養到家了好嗎?
裴玨低頭掃了眼夏然。
夏然:“……”
操。
這棵樹為什麼沒有洞?
“跟我過來。”
裴玨攥著夏然的手疾步從樹後走出,揚聲對衛平說了一句:“衛導,我帶夏然離開下。”
衛平在看剛才的拍攝鏡頭,以為夏然到現在還沒出戲,聞言,頭也未抬,隻是擺了擺手,“去吧。”
裴玨的保姆車就停在附近,遙控鑰匙解鎖,裴玨拉開車門,帶著夏然上了他自己的保姆車。
夏然全程懵|逼:“裴老師……”
裴玨拉著夏然在車椅上坐下。
在夏然錯愕的目光注視下,他半蹲在夏然的麵前,伸手握住他,清冷的眉眼微抬:“這樣可以緩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