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地一聲。
夏然的心也隨之跳了跳。
電梯門打開。
“夏然, 裴玨。”
“然哥，裴老師好。”
“然哥，裴老師，你們也來吃下午茶嗎？”
“我們台的咖啡跟甜點還是不錯的噢, 強烈推薦。”
問話的最佳時機已經錯過。
正是下午茶時間, 一出電梯, 有十幾個工作人員在等電梯，認出是夏然跟裴玨，大家紛紛跟他們兩人打招呼。
夏然認識的人多, 有幾個工作人員實在太過熱情，還跟夏然推薦起了最近新上的口味。
星芒的休息區很大, 提供麵向員工跟客戶的下午茶。
“大家好啊。”
“好, 我跟裴老師等會兒一定去嘗一下。”
“最近工作累不累？我看你都瘦了。”
“行了，你們去忙吧。我們回聊，啊。”
裴玨站在一旁，沉默地, 近乎於觀察地看著夏然遊刃有餘地跟眾人打招呼。
夏然的記性顯然極佳，能夠準確無誤地叫出許多工作人員的名字，清楚他們的職位。
在裴玨認識的人當中, 除了夏然, 顧遲也很擅長同人相處。
對於顧遲而言, 跟人相處是一種技巧, 是一種讓彆人, 也讓他自己舒服的技巧。
對於夏然, 則更接近於一種本能。
就好像魚兒天然就知道在水裡呼吸，人群裡的夏然，是魚, 自在從容、如魚得水。
…
夏然跟大家聊了幾句，就朝站在一旁的裴玨走去，似笑非笑：“裴老師挺會找地方。”
語氣陰陽，裴玨自然聽出來了。
裴玨：“我不知道這裡這麼多人。“
裴玨以前來過星芒的休息區。
他不知道，星芒有下午茶文化，更沒想到會撞上下午茶時間。
“走吧，裴老師想吃什麼？我請你。”
夏然提前一步，走在前麵。
裴玨跟了上去，跟夏然並肩走在一起。
在去往星芒餐廳的途中，幾乎一路上都有工作人員跟兩人打招呼。
其中還有工作人員問可不可以跟兩人合影。
通常情況下，夏然不太會拒絕合影，今天情況特殊，他跟裴玨兩個人還有工作，也就婉拒了，工作人員也都表示理解。
表示他們隻是下來買點吃的，很快就要這種情況下，不要說繼續在電梯裡的話題，就連想要說幾句話，聊個天，都沒那麼方便。
“裴老師還沒回答我呢，想吃什麼？”
夏然來到開放式咖啡台前，轉過頭問裴玨。
裴玨要了一被拿鐵。
夏然好奇地問道：“不要甜點麼？”
“我不喜歡吃甜食。”
夏然倒是喜歡吃甜食，不過他最近在控製飲食，像是甜品這種發胖的東西，肯定得少吃，或者是儘量不吃。
夏然於是點了一份拿鐵，額外又打包了幾十杯咖啡，跟幾盒九宮格蛋糕。
兩人稍微等了等，工作人員將現磨的拿鐵遞給夏然，夏然交給邊上的裴玨。
裴玨：“你不喝？”
裴玨以為，夏然點的那麼多份咖啡裡，有一杯是點給他自己的，然而夏然隻是拿手機付錢，交代工作人員等所有的咖啡製作好之後，連同蛋糕一起送到《初見》化妝間去就可以了。
夏然把手機揣兜裡，勾了勾唇角：“我在飛機上睡過了，現在不要太精神。裴老師呢？什麼時候到的芒城？”
裴玨敏銳地感覺到，出了電梯之後，夏然的心情在變好。
之前在電梯裡，夏然的視線對他是回避的。
不，與其說是回避，不如說是刻意忽視他。
現在，這雙含笑的眸子裡，清清楚楚地映著他的身影。
“嗯？裴老師是忽然失憶了嗎？這個問題也需要想這麼久？”
裴玨：“抱歉，剛才走神了。”
夏然揚起笑：“應該是我跟裴老師道歉才對。”
裴玨眼含困惑，隻聽夏然悠悠地來了一句，“一定是跟我聊天太無聊了，裴老師才會不小心走了神。是這樣吧？裴老師？”
裴玨向來對情緒的捕捉很敏感：“你在生氣，為什麼？”
夏然微笑：“怎麼，會呢？”
在“怎麼”跟“會呢”之間，特意停頓了下。
怎麼聽，怎麼都有點微妙的咬牙切齒的意味。
說話間，兩人來到電梯前。
等電梯的人不少，夏然跟裴玨兩個人都自動停止了交談。
電梯門打開，人們魚貫進去。
裴玨遲疑了下，還是在夏然邁進電梯之後，也隨之進了電梯。
…
裴玨並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尤其是電梯這種場地有限的密閉空間。
裴玨找了個相對空的位置。
電梯上行，又進來幾名員工，有限的空間再次被擠占。
人跟人不再有任何的距離可言，胳膊碰胳膊。
裴玨握著咖啡杯的指尖用力，手背上青筋泛起。
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到裴玨的麵前。
“叮”——
電梯抵達所在樓層，人們相繼走出電梯。
夏然依然走在前麵。
裴玨走在夏然的身後，避免跟他人身體的接觸。
出了電梯，夏然低聲問道：“跟人肢體接觸會讓你不舒服，怎麼不早說？”
夏然隻知道裴玨在拍戲意外的時間裡，不喜歡跟人肢體接觸，但是他不知道，裴玨還會因此產生生理上的不舒服。
裴玨：“你在電梯裡。”
…
操。
夏然猛地停住腳步，“你是不是——”傻。
餘光瞥見經過的幾個工作人員，夏然又陡然把那個字給咽了回去。
無論是說話的場合和時機都不對。
裴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沒過多久，夏然的手機也響了。
都是問他們現在人在哪裡，催他們回去的。
夏然結束通話，低聲對裴玨道：“等錄完節目再說。”
裴玨察覺出，夏然這次的生氣跟上一次的生氣，似乎又不太一樣。
他之前總是對人們情緒的多變跟複雜感到困惑，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弄懂那些情緒。
因為他對人們情緒波動的原因並不感興趣。
夏然是個例外。
他沒有辦法不去在意，夏然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