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染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
前一刻她才嫌棄唐芸兒是個活不過三天的炮灰,沒想到下一刻就看到唐家三父子的未來,那叫一個慘絕人寰。
作為得罪三皇子的罪魁禍首,又頂著這麼一張臉,她的未來隻怕會更加炮灰更加慘烈。
想到自己未來有可能被挖腎挖肺,還有可能被囚禁起來當發泄工具,唐染染受傷的額頭突突地疼。
“染染,你這是哪裡不舒服嗎?頭疼還是腳疼?”
唐盛不知道女兒為什麼一會兒抓他的手,一會兒又抓兒子們的手,但她比之前又白了三分的臉色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唐染染心裡有些暖,同時又不知該如何應對。
父母死後她變成了一個討人嫌的包袱,被親戚們踢來踢去,這還是她第一次實實在在感受到來自家人的關心。
隻是不等她說什麼,衙役就不耐煩地叱喝起來:“他娘的,我看你們一個個是活得不耐煩了,再磨磨蹭蹭老子抽死你們!”
衙役瞪著眼甩了兩下手裡的鞭子,地上的灰塵被揚得四處飛舞。
眾人連滾帶爬湧出破廟,生怕動作慢一點會招來皮肉之苦。
唐家收拾好粗瓷碗戴好枷鎖,唐晏奇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樹枝給唐染染當拐杖,一家四口隨大夥出了破廟。
唐芸兒看他們就這麼走,氣得差點當場去世,她捂著摔疼的屁股站起來,結果迎頭就挨了一巴掌。
“死丫頭,就會偷懶耍滑,還不趕緊過來背你弟弟!”
唐芸兒臉一陣火辣辣的疼,卻不敢反抗,走過去背起比她還重的弟弟,心裡更恨唐染染了。
七月的盛夏,清晨涼風習習,遠處的天際剛露出一抹魚肚白。
唐染染朝四周圍打量著,隻見方圓十裡荒無人煙,雜草叢生,不遠處堆著幾個墳頭包,旁邊枯樹上的烏鴉看到人,“哇”的一聲,拍拍翅膀飛走了。
負責押送的衙役總共有五人,他們手裡拿著皮鞭,身上戴著佩刀,看得唐染染心裡一陣瓦涼瓦涼的。
荒郊野外的,她就算能躲過衙役逃出去,隻怕也很難活著走出去,再說她跑了,唐家三父子肯定會因為她而遭殃。
**
與此同時,整個京城因一道消息而沸騰了。
“你們聽說了嗎?裴狀元被流放了!”
“什麼什麼?你說的裴狀元是我知道的那個裴狀元嗎,六元及第那個?”
“沒錯,就是那個裴狀元,聽說前些日子殺了人,現在正被押往嶺南。”
“裴狀元那樣風光月霽的人怎麼可能會殺人?除非我親眼看到,否則我不信!”
“我也不信!”
在大業朝,勳貴子弟一般做官都是走恩蔭之路,可裴琂十三歲奪下解元,之後一路開掛,不過十六歲就成為大業朝有史以來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狀元。
裴琂不僅驚才絕豔,他還長得眉清目朗,宛若畫中走出來的謫仙人物。
聽說金殿上皇上本來是想點他為探花,後來顧及六元及第的名頭才作罷。
另外,城中不少百姓都受過他施藥和施粥的恩惠。
試問這樣皎皎明月般的謙謙君子怎麼可能會殺人?
百姓們一時之間都沒辦法接受這個事情,眾人議論紛紛。
“昭顏郡主不是非裴狀元不嫁嗎,她應該會想辦法救裴狀元吧?”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昭顏郡主前幾日被送出城了,哎,榮王要是想救人,裴狀元就不會被流放了。”
突然有人語氣奇怪道:“裴狀元和第一美人都被流放去嶺南,你說他們會不會在一起?”
這話一出立即遭到了大家一致的反對。
“裴狀元怎麼可能會看上那種愛慕虛榮毒蠍心腸的女人?!”
“就是,不說裴狀元素來不近女色,就是要選妻,肯定會選善良又端莊的大家閨秀。”
“沒錯,除非裴狀元他眼睛瞎了!”
“花生瓜子綠豆湯……”
**
唐染染不知道自己成了茶餘飯後的熱點話題。
烈日當空,她感覺自己像一條烤架上的鹹魚,被翻過來翻過去地烘烤。
汗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兩鬢的頭發緊緊黏在臉上,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又黏糊又難受。
唐盛戴著沉重的枷鎖,累得滿身大汗:“染染,你是不是累了?爹這就過去求求幾個大人,讓你上馬車坐一會兒。”
隻要他們肯讓女兒上去坐一小會兒,回頭就是讓他做牛做馬都成。
唐染染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不用,彆去。”
犯人雖然被抄家流放了,但在出城之前他們的姻親族人會送銀子糧食等東西給他們,好讓他們路上不用受太多苦,而這些銀子大都落到衙役手上。
就好像現在,如果累得走不動想坐馬車,那就得拿銀子去賄賂衙役。
可唐家因為唐染染得罪了三皇子,親戚們都不敢過來給他們送行,導致他們現在口袋比臉還乾淨。
唐盛內疚地歎氣:“都怪爹沒用。”
這時,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小溪!前麵有小溪!”
眾人聞言望去,果然看到不遠處流淌著一條蜿蜒的小溪,溪水仿佛被撒進去了一把碎銀子,在陽光下波光粼粼。
“大人,求求您讓我們在這裡歇一歇吧……”
有人壯著膽子開口,其他人連忙跟著哀求起來。
押送的頭目看了看天色,肅著臉點頭:“成,就在這裡休息半個時辰,都給我老實點,彆想著逃跑……”
說到這,他拍了拍腰上的佩刀,眼眸帶出一絲狠厲。
眾人連說不敢,頭目這才讓其他衙役把成年男丁脖子上的枷鎖給卸下來,眾人又是一連串的感激。
唐染染目光落在那頭目身上,頭目姓曹,是個臉長得跟田園犬有些相似的中年漢子。
曹頭目人狠話不多,在幾個衙役中有著絕對的地位。
她要想打破目前窘迫的局麵,眼前這人很關鍵。
她必須想辦法碰到曹頭目的身體,看看能不能出現有用的信息。
唐盛解了枷鎖,回頭看女兒站著沒動,好奇道:“染染你在看什麼,怎麼不走了?”
唐染染回過神來,不著痕跡道:“沒看什麼,腳太疼了我歇一歇。”
話音一落地,唐晏奇和唐晏白兩兄弟齊刷刷蹲在她麵前:“妹妹上來,哥哥背你。”
唐染染本想拒絕,但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最終她沒抵住誘惑,摟住用水汪汪眼睛看著她的唐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