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染抬頭往前麵看去,心裡咯噔一聲,分派晚飯的人不是曹頭目。
此時曹頭目正坐在不遠處斷裂了一半的石桌旁邊,呷一口小酒,再咬一口皮色深褐、煮得軟嫩噴香的雞腿,吃得滿嘴是油。
院子裡彌漫著若有似無的肉香味,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唐染染肚子裡的饞蟲也差點繃不住從胃裡蹦出來,雞腿這東西她以前壓根不稀罕,可現在,她感覺曹頭目手裡的雞腿比山珍海味還要誘人。
她把注意力從雞腿拉回來,心裡盤算著要怎樣才能碰到曹頭目的身體。
她總不能直接衝過去,這樣做的後果不是被打一頓,也會被當做彆有目的,說不定就跟唐芸兒說的那樣,以為她想勾引曹頭目。
眼看著就要輪到他們,唐染染眉頭不由蹙了起來。
突然,派粥的衙役“哎喲”了一聲,然後捂著肚子叫道:“我的肚子好疼……”
話還沒說完,他就放了一連串連環屁,直把旁邊的衙役給熏得臉都綠了。
“他娘的,你這是吃了什麼東西,都快熏死老子了!”
放屁的衙役訕笑了兩聲,回頭對曹頭目道:“頭兒,我忍不住了,你能不能過來搭把手?”
說著又是一連串的屁。
曹頭目的臉也黑得跟鍋底一樣:“趕緊給老子滾!”
衙役聞言,趕緊捂著屁股屁顛屁顛朝院外跑去,樣子十分滑稽。
曹頭目三兩口把雞腿吞下去,扔掉雞骨頭,然後才站起來邁著長腿走過來。
唐染染心中狂喜:真是天助她也。
很快就輪到唐染染他們。
唐盛拿著粗瓷碗,滄桑的臉上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早些年就聽說曹大人是個很仗義的人,這次流放能被曹大人押送,實在是我們大家的福氣,我女兒才大病初愈,這粥麻煩您給我來稠點兒……”
後麵的人聞言一陣無語。
唐盛以往多老實的一個人,現在為了女兒拍馬屁拍得飛起。
曹頭目抬眸朝唐染染身上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
就在這時,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啪”的一聲,唐染染一手拍在曹頭目的手背上。
聲音又脆又響。
所有人都呆住了。
整個院子安靜了幾秒鐘。
曹頭目跟田園犬相似的臉拉得長長的,冷聲問:“你這是想做什麼?”
唐染染很淡定:“剛才我看到有隻馬蜂想蟄曹大人,情急之下直接拍打了過去,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曹大人見諒。”
說著她蹲下去,從腳下撿起一隻奄奄一息的馬蜂。
唐盛擔心地護在女兒麵前:“曹大人,被馬蜂蟄到很嚴重的,染染她這麼做也是為了大人著想。”
馬蜂的毒辣曹頭目也有所耳聞,隻是不等他開口,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
“蜂蜂那麼可愛,你為什麼要打死它?”
唐染染:?
能說出這麼腦殘話的人,除了唐芸兒,唐染染想不出第二個人選。
果然,隻見桃芸兒走過來,往懷裡掏了掏,可掏了兩下沒掏到,這才想起手帕在監獄時就被人拿走了。
她覺得馬蜂很惡心,可再惡心她也必須把戲唱下去。
她頭皮發麻地把馬蜂抓到自己掌心,然後抬起頭蹙著眉,茶氣衝天道:“馬蜂辛苦采蜜,為我們釀造好吃的蜂蜜,你就算想討好曹大人,也不能這麼狠心,你這樣做實在太殘忍了!”
眾人:“……”
唐染染毫不客氣翻了個白眼:“首先,馬蜂不會釀蜜,其次,馬蜂吃會釀蜜的蜜蜂,最後,你是覺得曹大人的命還不如一隻馬蜂?”
唐芸兒揮舞著雙手:“……我沒有彆胡說!”
這時,奄奄一息的馬蜂突然拚儘最後一口氣,在她掌心上用力一叮。
“啊啊啊——”
唐芸兒痛得叫出殺豬聲,直接把手裡的馬蜂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個稀巴爛。
眾人:“…………”
曹頭目黑著臉喝道:“閉嘴!再叫老子扔你出去!”
哪裡來的蠢貨,居然覺得他的命還比不上一隻馬蜂重要!
“……”
唐芸兒像被掐住脖子的雞,瞬間沒了聲音。
她家人生怕被牽連沒有晚飯吃,趕緊連扯帶打把她拉回去:“死丫頭,我們唐家的臉都給你丟儘了,今晚不準吃飯!”
唐芸兒“哇”的一聲委屈哭出來。
她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唐家。
萬一曹頭目被唐染染給勾引走,唐染染肯定會報複他們,所以她才站出來破壞對方的計劃。
她怎麼會知道馬蜂不會釀蜜?
還有那該死的馬蜂,她好心救了它,它卻恩將仇報。
真是農夫救蛇,白瞎了她的一片好心!
唐染染沒理會唐芸兒,目光落在曹頭目頭上。
隻見上麵閃著一行字——兩天後被骨頭噎死。
之前她還擔心曹頭目頭上出來的信息會沒有用,這一下她不用擔心了。
以前做兼職時她學過海姆立克急救法,還曾經救過人,因此對救下曹頭目她很有信心。
回去的路上,唐盛看著多出來的四個窩窩頭和很稠的粥,高興得嘴巴幾乎咧到耳根:“多虧染染手疾眼快,今天晚上我們終於能飽餐一頓了。”
唐晏奇跟著笑:“俗話說得好,人美眼神好,我當時就沒看到馬蜂在飛。”
唐盛點頭如小雞叨米:“染兒人美眼神也好,你爹我剛才也沒有看到馬蜂飛過去。”
話一落地,兩父子齊齊愣住了。
總感覺這話哪裡不對勁。
唐染染人美眼神好,他們看不到馬蜂,難道是因為……長得太醜了?
晚風拂過,唐染染揚起纖細雪白的手,彆了彆耳邊的碎發。
沒看到馬蜂在飛就對了。
因為從一開始馬蜂就藏在她掌心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