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疑的時候,必然也能超過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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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具體到陳瑄身上,他最信任的人曾經是自己的兄弟安王陳瓔。
陳瓔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當初剛登基時候韋榷掌控朝政,朝臣們也多半畏懼韋榷,甚至倒向了韋榷,是陳瓔與他同攜手,不僅收回了皇權,還共同扛過了韋榷篡朝亂政,之後還一起分化了謝家,讓朝政大權漸漸都收攏到陳瑄手中。
但隨著時光流逝,因為子嗣一事,他們兄弟倆已經開始漸漸疏離——至少沒有當初共攜手時候那樣親密了。
當陳瑄隻有兩個皇子而陳瓔快有一打兒子的時候,安王還沒有放下手中的權力,還是朝中的重臣,那麼對於陳瑄來說,安王的一言一行就看起來另有目的一般。
不過他們兄弟倆也還沒有到分道揚鑣的時候。
儘管謝家已經被打散,謝嶽被逼著去了玉州久不在京城,謝岫在朝中隻占了無關緊要的位置,但梁家卻還是完整的,梁熙如今是丞相,宮裡麵的太子是梁熙的親外孫。
作為權臣,梁家勢大,陳瑄如果對陳瓔動手,與自己的兄弟反目,那就是在給權臣機會,讓權臣找到機會來更進一步。
陳瑄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他想要讓所有權力都集中在他一人手中,他現在想要梁家也像謝家一樣四分五裂。
所以有那麼一件事情,或許應當算是張貴人替他背了黑鍋,那就是梁皇後之死。
對於陳瑄來說,張貴人當然是知情識趣的大美人兒,但什麼時候宮裡麵又缺美人呢?
張貴人最讓陳瑄喜歡的地方並非她的容貌,而是她一無所有的出身,她一無所有,所以要把身家一切都係在他的身上,這是一個值得他信任的美人兒。
梁皇後最終因為張貴人的緣故去世,宮中梁皇後和梁家的影響一落千丈,太子也成為了孤身一人,梁熙雖然是丞相,但他畢竟在宮外,宮裡麵的太子失了母親的照拂,是必然比不過從前的。
而其中最妙之處便是,沒有人會真的怨恨陳瑄,所有的恨意矛頭都指向了張貴人。
這是陳瑄作為皇帝玩弄手腕權術的結果,身在局中的人或者感受不到,而局外之人哪怕看透,也會因為自己的利益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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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麵那十幾次重生當中,張貴人第一次失寵是在太子陳麟去世之後。
其實並非是因為什麼裴美人的緣故,而是顯而易見的,梁家已經被處置,那麼張貴人就沒什麼再繼續利用的價值。
薄情寡義的渣渣就是會這樣處置自己利用過的人,渣渣是沒有感情,渣渣的眼中隻有利益。
張貴人之後的複寵緣故也很簡單,那就是她謝岑兒把裴美人生下的那個皇子養在了膝下,當她謝岑兒有了子嗣在膝下,陳瑄就開始提防著她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梁皇後。
道理都是很簡單的,一切不過利益取舍。
打動陳瑄其實也相當容易,說到底不過也還是利益。
皇帝最在意的是自己的皇權,是他手中的權力,是他掌控天下的能力。
有這些,他就能保證自己的利益永遠至上。
想得明白這些,她當然也很知道要怎樣打動陳瑄——她想要做的一切,最初都會開始於陳瑄對她的信任。
信任將要如何獲得呢?如果她是如張貴人那樣無依無靠的女人或者更簡單,又或者是家中早已落魄的貴女也很容易,唯獨她現在的身份是最難的。
謝家的確是被拆得四分五裂了,但四分五裂並不代表著完全沒落,謝嶽在玉州的勢力龐大,還能與韋蒼相互牽製,每次她走什麼基建路線還能用上謝家的力量,那就已經說明了,謝家隻是沒有如梁家那麼囂張而已。
陳瑄讓她進宮,從某個角度上來說,一邊是想看看梁家和謝家之間的關係,一邊也是想再摸一摸底。
他對她的信任值取決於她的表現。
如果她看起來簡直是個傻白甜,那麼可信度大概可以飆升到四五十。
如果她顯得有心機,那麼可信度立刻成負數。
但他當然是什麼都不會表現出來的。
所有事情都隻有在塵埃落定之後才會讓人窺得一絲真相。
身為皇帝,他如果在現代,大概可以眼不紅心不跳地成為表演大師,一口氣橫掃所有電影節獎項,拿十個八個影帝的獎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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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吃飯進行一些活動再重新洗漱再回到床上的時候,謝岑兒仰躺在床上,掃了一眼坐在旁邊找侍女討要了香膏的陳瑄。
陳瑄見她看向了自己,便笑了一聲,把香膏盒子打開,挖了一坨在手心捂化了,然後在她腳腕上揉了一揉。
“免得明天你不舒服,太醫告訴朕,這裡是有個穴位的。”陳瑄說道。
燭影搖晃,層層疊疊的幔帳中,陳瑄頭上沒有束發,看起來肆意,甚至聲音都帶著幾分魅惑。
謝岑兒踩了他一下,想把腳收回來又被他握住了。
“朕不會騙你。”陳瑄似乎格外正經。
“我不信。”謝岑兒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