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這也是事實,她能聽懂的都是客觀上存在的那些東西,關鍵的事件她也能明白,可具體到人那就是折磨了——同一個人,除卻他的姓和名以及字,還會有死後的諡號,還會有生前的官職,甚至還有他自稱自詡的號和名,再佐以複雜的親戚關係,她承認她聽著聽著就不知道陳瑄所說的那個人具體是誰了,尤其陳瑄說起這些人時候還會因為事件和時期以及他自己本人的感想不同,對同一個人采取不同的稱呼方式……這簡直就是折磨她的記憶力了。

不過她現在想聽陳瑄說關於征辟的人才選拔之類的事情,於是她認真想了一想,道:“陛下可以不要具體說到某個人,那我就能聽懂。”

“是嗎?”陳瑄好笑地看著她,“看來你在為朕剛才笑了你耿耿於懷。”

“那怎麼不能耿耿於懷了?”謝岑兒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妾身一開始便說了,妾身隻是一知半解,陛下方才還笑成那樣?”

“罷了罷了,說給你聽就是,看你氣鼓鼓的樣子,是你自己不明白,怎麼還能怪朕呢?”陳瑄隨手在幾案上翻了一下,拿了一本已經翻起了毛邊的奏疏遞給她,“你且看這本奏疏。”

謝岑兒接過了那奏疏翻開來看,隻摸著那已經陳舊的封皮便知道這本奏疏是有一些年月的,打開來再看看裡麵的落款,已經是五年前中康十一年時候的上奏了,上奏那人的名字為侯英,是她沒有聽說過的人。

略過那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她去看那奏疏中所寫的內容,便真的就是在說如今魏朝在選拔人才上的種種弊端以及應該如何做,比她想得深,也比她看得透徹。

這就是專業人士做專業事了——朝堂之上沒有人是真的瞎子,隻有既得利益者和利益受損者的區彆。

在這短短的奏疏中,侯英列了這麼幾點,比如現在的人才選拔讓世家門閥日益壯大,讓寒門學子無法出頭,所以大家隻能越來越依附著世家大族,這樣才能博得一個好的出身和未來;再比如,州郡之間的差距會讓地方上的爭鬥波及中央,使康都的大臣們為了相互之間的利益相互不協調最終有損整個魏朝;還比如,這事實上並沒有選出真正有才有德的人。

陳瑄在旁邊道:“朕並不以為他所說有什麼錯,但朕卻並不能立刻采納他的奏疏,你知道為什麼嗎?”

謝岑兒從這奏疏中抬起頭來看向了陳瑄,搖頭表示不解:“妾身認為,這位侯英大人所說並沒有錯,似乎他給出的解決方式,也有可取之處。”

“因為現在並非是解決這件事情的時候。”陳瑄淡淡道,“或者等到有朝一日朕一統江山,不再為北方政權威脅,不必再為朝中的世家大族所掣肘的時候,朕會立刻便如這奏章中所說那樣對人才選拔征辟進行改革和變動,讓天下人才為朕所用,但現在卻不是時機。”

謝岑兒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一些明白陳瑄的意思了,她抬頭看向了陳瑄,問道:“陛下現在所想,先一統天下?”

“是啊,一統天下。”陳瑄笑了起來,“這才是一切問題的解決辦法,否則無論是來自外部的威脅或者是來自朝內的煩惱,永遠會圍繞在朕的身旁,朕便會永遠在其中糾結,無法前行。”

謝岑兒模糊地摸到了陳瑄作為皇帝的治國方略,雖然在此時此刻還不能用語言完整地表達出來,但她已經明白了他的許多行事動機。

但話說到這裡,陳瑄已經不再想再在這件事情上說下去,他站起身來看向了外麵,似乎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竟然已經到晚上了。”

謝岑兒也看向了外麵,果然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夜晚。

王泰恰在這時出現在了門口,他恭敬問道:“陛下,現在傳晚膳嗎?”

“傳晚膳吧!”陳瑄彎腰把謝岑兒拉了起來,他帶著謝岑兒往正殿的方向走,口中又笑道,“今天和你說了那麼多,你不要說給彆人聽,知道嗎?”

“知道的。”謝岑兒跟在陳瑄後麵點頭,“妾身沒有那麼蠢,這些話怎麼會說給彆人聽呢?”

“嗯……要是你一哥進宮,你可以說給他聽。”陳瑄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能說得清楚明白而不是顛三倒四的話。”

謝岑兒心微微跳了一下,她抬眼看向了陳瑄,對上了他含笑的眼眸。

“朕許你說。”陳瑄說道。

謝岑兒頓了一頓,才鎮定地看向了陳瑄:“那妾身要想一想怎麼與一哥說了。”

陳瑄聽著這話又哈哈笑起來,他拉著謝岑兒的手就進了正殿,先讓她做在了席上,然後才回到自己的主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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