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天是梁熙親自送了太子殿下回來,而且東宮一切照舊,所以一開始將信將疑的那些人,這麼多天過去了,便也就漸漸信了。”叢越不緊不慢說道,“陛下還說,既然太子殿下年紀小愛玩,不願意處理朝事,就讓丞相在京中處理那些雜事便是了。”
“嘖嘖,這可真是……”韋螢搖頭晃腦地嗤了一聲,繼續朝著書房方向走,“這話就是,你覺得是假的是糊弄人呢,可又有那麼幾分真在裡麵,讓人想要質疑都一下子抓不出個把柄來。”頓了頓,他又看了叢越一眼,“那梁熙現在還在京中麼?陛下還沒從楓山回來?”
“禦駕直接往澤山去了,陛下是打算在澤山觀兵。”叢越回答道,“是讓一部分人回了康都,其他的人就跟隨禦駕一起繼續往北行了,算著時日,大概還得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門才能回禦駕回鑾。”
“都有誰跟著一起去了?”韋螢又問。
叢越道:“朝中大部分官員,另外還有那位謝貴嬪。”
“沒有帶著張貴人?”韋螢又驚訝了,他再次看向了叢越,“這張貴人竟然容得下謝貴嬪?”
“張貴人據說是在感染了風寒,所以就帶著人回宮休養。”叢越說道,“不過聽說張貴人與謝貴嬪的關係向來和睦,下官認真打聽過,宮中的宮人都說她們一人還經常在一起閒聊或者玩耍,不曾有過什麼針鋒相對。”
“這倒是有趣。”韋螢嘖嘖了兩聲,“這謝貴嬪不簡單啊,張貴人這樣的人她都能攏得住,難怪進宮就把陛下的心給抓住了還能跟著一起去澤山,還能在聖旨上指手畫腳。”頓了頓,他想起了什麼又看向了叢越,“所以謝貴嬪染指了聖旨的事情,京中有人知道麼?”
“暫時是沒有人知道的,那封發給大人的聖旨是宮中直接發出去,沒經過丞相府。”叢越說到這裡時候頓了頓,抬頭看向了韋螢,“這事情若要讓人知道,便得拿得出證據,那封聖旨中的內容也不太好公之於眾吧?下官早來康都兩日把康都的局勢又打探了一番,如今謝家的一郎雖然還隻是一個中書侍郎,但已經是隨侍在陛下身邊的親信了,下官認為,這時候與謝家交惡有些不太合算。”
這話聽得韋螢也頓了頓,他在書房外麵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叢越:“我來的路上也在想這件事情,謝家完全不回謝娘子的書信,可見是不把謝娘子再當做是謝家人了,雖然的確是血親,但若真的還是按照之前的想法來,恐怕最後就是魚死網破一般撕破臉,大概隻能兩家一起沉淪下去誰也得不到好。”
叢越點了點頭,道:“下官也是這麼想的,隻是這事情,下官以為要麼還是先與大人商量商量?所幸的是如今陛下和那位謝貴嬪都不在京中,半個月的時間門也足夠我們再把這事情琢磨得圓滿一些。”
“那就按照你說的,先把京中局勢再與大哥說一說,看看大哥的意思。”韋螢鬆了口氣,“我也告訴謝娘子,暫時不要再給她母親寫信,把身體養好了才是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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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駕去了北邊的澤山,康都一改之前的好天氣,開始下起了綿綿秋雨。
在潮濕的秋雨浸染之下,空氣中都多了寒涼之意。
皇宮中各處已經換上了厚衣裳。
張貴人在楓山打獵時候不小心染了風寒,回到宮中已經吃了好幾日的苦藥,還好病症已經漸漸減輕,精神也好了起來。
喝完一碗漆黑的苦藥汁,她吃了一顆蜜餞,抬眼就看到錢元從門口進來了。
“王婕妤在外麵求見娘娘。”錢元說道。
張貴人抿了下嘴唇,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頭:“讓她進來吧。”
錢元應下來安靜地退了出去,不過一會兒王婕妤就低眉順眼地從外麵進來了。
先行了禮,王婕妤口中輕聲道:“娘娘之前一直病著,妾身也不好來打擾,聽說娘娘今日精神好些了,妾身便前來探望。”
“坐。”張貴人指了指一旁的坐榻,她看了王婕妤一眼,倒是有些意外,“你怎麼看著臉色比我還差?難道你在宮裡也病了一場?”
“沒有……”王婕妤聲音細弱,她麵上的不安是顯而易見的,她看了看周圍的宮人,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張貴人擺了擺手示意旁邊宮人退下,然後坐正了看向王婕妤:“你是為著什麼事情,成了這副模樣?”
“娘娘!”見宮人都已經退出去,王婕妤聲音急迫起來,她甚至都沒有坐下,而是直接撲在了張貴人的麵前,“宮裡上下的內侍都已經換了一遍,而且……他、他也還是太子,什麼都沒有變呀!”
“就為這個?”張貴人皺著眉頭嗤了一聲,“你怕什麼?那裡麵有你什麼事情?你隻當是不知道的。”
“可、可是……”王婕妤無力地握了下拳頭,“可他還是太子啊……要是……”
“等陛下回來,他就不是太子了。”張貴人語氣篤定,“為了陳耀,為了你自己的兒子,你最好便依著我所說的做,否則你若是露出什麼蛛絲馬跡讓人發現,你兒子是彆想做太子,你自己小命也不保!”
王婕妤聽著這話愣了許久,轉瞬又因為做太子那三個字振作起來,她臉上露出了堅定神色:“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