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熙這次沒有反對?”韋蒼腳步頓了頓,有些詫異地看了叢越一眼。
“據下官所知,的確沒有反對。”叢越道,“或者是陛下已經提前與丞相大人商量過了吧!”
韋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看了眼這細密冷雨,又回頭看了眼靈堂,壓下了一聲歎息,道:“等我把這些看完之後再細細說吧!既然盧衡和梁熙都是這樣態度,說明其中事情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應當還涉及到了北燕的一些事情。”
說到這裡,他想起什麼又看向了叢越,問道:“上回北燕一分為三,還是北燕麼?”
“他們丞相劉阿池輔佐小皇帝的那個還是國號北燕;另外一個是大將軍竇傲自立為帝,國號為齊;另外還有一個是原本的國舅利涉扶持的大皇子,大皇子已經死了,利涉自立為帝,國號為周。”叢越想了想,這樣說道,“其中原本最弱的應當是國舅利涉的那一支,但挨著珠州的是竇傲的那一支。”
“竇傲被打敗了?”韋蒼眉頭皺了皺,“竇傲手中的兵馬是最難纏的,當初父親還在的時候,幾次敗在他手中。”
“這便沒有聽說了。”叢越說道,“按理說,若要拿下琉州,便必定要先打敗竇傲,琉州便就是竇傲的根基。”
“有意思。”韋蒼想了想,倒是也沒想明白其中關竅,“你去打聽打聽,看看裡麵到底還藏著什麼事情。”
叢越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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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都寒雨綿綿的時候,琉州正下著一場大雪。
不過一夜,大雪已經能沒過膝蓋,讓人行走都難。
被魏朝占據的平郡此時此刻被大雪淹沒,放眼看去都是深深淺淺的灰白,北風呼嘯之中,那一場攻城戰留下的血腥味道在冷意中蔓延。
盧衡在平郡郡治衙門裡麵駐了軍,此時此刻平郡中魏朝軍隊已經把一切都掌控起來。
他對著輿圖皺眉頭,雖然是如願以償地占了琉州,但與他最初的構想卻並不一樣——認真說起來,打平郡是一次奇襲,是盧雪得到了如今平郡因為竇家人內訌所以出現了權力交接的空檔,所以臨時決定了試著攻打平郡。
提議是盧雪提議的,打也是盧雪親自做的先鋒,結果當然也是一目了然。
但打下一座城池從來都不是戰爭的結束,攻占之後種種甚至更為重要。
他當然是想就此把平郡占下,雖然整個琉州不可能立刻吃下去,但平郡位置也十分重要,占下平郡,將來再把整個琉州吃下,隻要有足夠的兵力和時間,不是不可以的。
問題就是……這樣大雪之下,兵力錢糧馬匹以及時間,可以支撐下去嗎?
琉州已經太久不在魏朝的治理之下,北族人並不把魏朝放在眼裡,竇傲還活著又沒有死,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平郡被魏朝占……
所以竇傲會怎樣做呢?
盧衡閉著眼睛分析著戰局,一時間他難以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
外麵有腳步聲傳來,他睜開眼睛,便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盧雨和盧雪一前一後地進到了屋子裡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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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麵放了火盆十分暖和。
兄弟兩人進來先脫了大氅掛在架子上,然後才上前來分彆在兩旁坐下了。
盧雨先開了口,道:“今日看著平郡裡麵倒是還算是平靜,也沒有人再起事。”
“應當是那些人已經趁著下雪撤走了。”盧雪接了話,“我今天派了斥候出去探查,竇家軍並沒有走得太遠,應當還是不甘心的。”
盧雨點了點頭,他看向了盧衡:“爹,我們是打算就在這裡駐軍,之後就要一鼓作氣拿下琉州嗎?”
“要等陛下的旨意。”盧衡說道,“我雖然想就此占下平郡,但這其中關係太多,還是要看陛下的決定。”
“我覺得竇傲或者會派人來和談。”盧雪在一旁道。
盧雨於是看向了他,有些好奇:“你又是為什麼這麼覺得?”
“如果我是他,我就派人和談。”盧雪摸了個帕子把頭上的雪珠擦乾了,然後看向了盧雨和盧衡,“如果竇傲要和談,陛下願意談嗎?”
這問題問得盧衡和盧雨都沉默了一下,他們雖然一直知道陳瑄想北伐,但卻也拿不準陳瑄是否會願意和竇傲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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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中,陳瑄正聽著自己的臣子說著琉州平郡的事情。
“有此次大捷,不妨與北齊和談一番。”一位臣子這樣說道,“先穩住了北齊,再與北齊聯手。竇傲手中的精銳最驍勇善戰,便可借竇傲之手除掉劉阿池與利涉,如此便能穩住北方局麵了。”
“那豈不是養肥了竇傲?竇傲一統了北方,那我們魏朝還拿什麼北伐?”另一個臣子站起來就反駁,“實在是迂腐又無知!”
“若是現在與北齊對上,要多少錢糧馬匹!從康都到琉州千裡迢迢!”之前那臣子振振有詞,“臣以為,議和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