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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宣華宮中,便有宮人上前來說了下午王婕妤與二皇子陳耀來過的事情。
張貴人一邊更衣一邊聽著宮人說這些事情,把放在裴嬛身上的那些心思勉強挪了一半到王婕妤和陳耀身上來。
“明天請王婕妤來一趟吧!”張貴人皺著眉頭說道。
她想起來如今還在靈安宮中的廢太子陳麟,又想到如今梁熙送進宮的裴嬛。
梁熙也許還想著把廢太子陳麟重新扶起來?
裴嬛進宮或者就是這麼一個作用?
想到這裡,她忽然釋懷了。
或者她不夠了解梁熙也不夠了解謝岑兒甚至對時下正得寵的裴嬛也知之甚少,但她了解陳麟,若王婕妤真的讓陳耀把那些話都帶到了陳麟那邊,那陳麟就是梁熙不得不放棄的那個人了。
她略安心了一些,便叫人擺了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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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王婕妤便往宣華宮來了。
她細細說了陳耀幾次去靈安宮見陳麟時候的情形,她麵上還是有些惴惴的。
“這事情,我就想著若是聖上真的認真追究起來……恐怕也還是不太穩妥呢!”王婕妤說道,“娘娘,我思來想去都有些不安。”
“每每讓你做點事情便是不安,這麼不安,何必要做?”張貴人嗤了一聲,“我可是為著耀兒著想,為著他打算,才給你出的主意。”她一邊說著一邊煩躁地看了王婕妤一眼,道,“我看耀兒比你清醒,他自己都知道這時候兄友弟恭的好處,否則你以為他不明白他自己在做什麼?”
王婕妤頓了頓,許多話想說又咽了下去。
依附著張貴人這麼多年,她倒是也了解張貴人。
她雖然出身低,但大約是從低處爬起來的人,手段卻比許多人都強。
前麵楓山的事情雖然冒險,但卻是有驚無險有了個她們想要的結果——陳麟被廢,還從東宮遷到了靈安宮。
中間雖然有一些人手上的折損,可與結果相比,那一丁點的折損都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了,太子隻是被廢對他們來說也不算是最好的結果,故而才有了這一回的謀算。
王婕妤一心一意希望這一回也與之前一樣,能有個穩妥又合心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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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中,陳瑄麵色古怪地翻著王泰送來的奏疏,翻到最後,他直接把這奏疏放在麵前幾案上,然後看向了王泰:“是誰與陳麟說了北邊的戰事?”
王泰忙道:“應當是二殿下,最近二殿下常常往靈安殿去與大殿下說話。”
“陳耀?”陳瑄嗤了一聲,又拿起奏疏看了一眼,接著看了眼外麵,“朕記得安王不是有些話想讓陳耀來上奏麼,陳耀自己不敢上奏,就去找陳麟了?”
王泰哪裡敢答話,隻默默低著頭不吭聲。
“讓他閉嘴。”陳瑄把手中的奏疏丟回給了王泰,語氣中帶著嘲諷,“再告訴陳耀,若有什麼事情往承香殿來與朕說,不許再去靈安殿。”
“是……”王泰接了奏疏,又抬頭看了眼陳瑄麵上神色,見他臉上沒多少憤怒之意,才鬆了口氣,急忙往外退出去。
陳瑄翻了翻幾案上堆著的各種奏疏,想起來陳麟的那封對盧衡父子三人的彈劾,心中感覺到荒謬和複雜。
盧雪帶著兵馬奇襲得勝了,盧衡借著這樣機會繼續在琉州境內往北推進,他們沒有隻等著朝廷的糧草,而是在北齊境內轉而用以戰養戰的方式來擴張,這樣一來手段自然變得不那麼懷柔。
身為皇帝,他是隻恨自己手下這樣的將軍實在太少。
但有一些朝臣們似乎不這麼想,他們總會在這種時候突然開始關心和魏朝無關的那些北齊胡人的死活,並且指指點點開始用極高的道德來要求帶兵的將軍。他們之中有一些人,在水患的時候想不到自己魏朝百姓流民失所求生無能,這時候卻為了北邊的胡人變成了聖人。
真是奇也怪哉。
正打算讓人把這些奏疏都抬出去,陳瑄一抬眼看到張淮從外麵進來了。
“陛下,前線戰報,北齊皇帝竇傲差使臣到了康都,送來了議和的國書。”張淮聲音中洋溢著喜氣,“北齊使臣正在宮外候著,陛下這會兒要見嗎?”
陳瑄眼睛微微一亮,坐直了身子,道:“讓他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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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盧雪攻破過一次雲郡,還射殺了竇傲的次子竇涼,整個北齊上下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
一開始竇繕把冒頭對準了竇傲的長子,認為是竇傲的長子竇常謀反動兵,竇常因此也真的起了兵,但這還沒打出個結果來,平郡那邊盧衡趁著這機會開始再往北推進。
竇傲也是大將軍出身,在軍事上頗有造詣,哪裡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於是立刻彈壓住了竇繕,在直接許給竇常太子之位命他帶兵準備與魏朝交戰,在與盧雪在衡郡外交戰並大敗而歸之後,竇傲迅速估量了如今自己與魏朝之間的差異,決定了要與魏朝議和。
與其被魏朝完全打敗自己落荒而逃一點地盤也不剩,不如就把先議和把琉州給魏朝。
反正琉州與魏朝相隔甚遠,魏朝又沒幾個能守得住的武將,隻要等盧家這幾個走了,他們重新把琉州占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竇傲迅速拿定了主意,就讓使臣帶著書信往康都來。
“必要時候可以提一提和親。”他這樣叮囑了使臣,“無論是讓我們的公主嫁去魏朝還是魏朝的公主嫁到我們這兒來,都是可以的,不必太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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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陳瑄麵色莫測地聽著北齊的使臣說完了議和的建議和條件的最後說起了和親的事情,他看了眼這侃侃而談的使臣,淡淡打斷了他的話:“和親是不可能的,這一點朕不可能同意。”
被打斷的使臣愣了愣,迅速道:“我們也可以把公主送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