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岑兒還能想起來曾經學過的馬哲當中講過事物的普遍聯係。
外在內在, 直接間接,必然偶然,本質非本質。
一切事物的發展和走向與周圍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息息相關。
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 也不可能孤立存在。
現在此時此刻去回想這第十八次重生以來的所有事情, 再去對比前麵的十七次,謝岑兒很敏銳地抓住的另一個很關鍵的事件, 那就是韋蒼提前從瑤州來到了康都,瑤州軍過早地從他手中脫出。
這件事情應當可以作為這次不同尋常的北方戰役取得勝利的重要原因。
瑤州軍脫離韋蒼的掌控,那麼玉州軍便可以比較放心地被調用,這樣一來,北邊的盧衡也才可能在兵力充足的情況下攻下了平郡。
那麼韋蒼過早來到康都的原因又是什麼?
是韋螢與謝巒的那場賜婚。
這一係列事件倒是能很清晰地找出脈絡, 原因是由她謝岑兒而起,她大膽伸手對謝巒和韋螢之事進行了乾擾,沒有與前麵十幾次那樣放任或者置之不理。
她能伸手的原因是什麼?
是她這第十八次回目中, 與陳瑄的關係從所未有的和睦。
在前麵的所有回目中, 她了解陳瑄,但並不會太主動地去與他過於深入交流, 原因很簡單,當自己能力不足的時候,與皇帝這樣能主生死的人過於靠近, 容易過早地打出一個BE的結局。
對陳瑄, 她是在一步步了解深入之後才慢慢地試探著把關係拉得近一些。
在前麵的十幾個周目中, 大約因為這個距離一直沒有突破到關鍵進度, 所以並沒有在陳瑄身上獲得更多的劇情線,也導致了有一些劇情一直是重複的。
在這一次回目中,這麼多全新劇情的出現,足以說明在陳瑄這個最關鍵的皇帝身上, 還有很多劇情線可以觸發。
這讓謝岑兒又回過頭來懷疑盧雪到底是不是她十八次重生的根本原因了。
畢竟是陳瑄身上又牽出了這麼多全新的劇情,那麼為什麼不可能是陳瑄呢?
但……她忍不住又認真把陳瑄單獨拿出來考量了一下,作為一個自己都不怎麼想重頭來過的皇帝,她也難以想象陳瑄導致了她重生十八次啊?
這問題想得她感覺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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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更衣之後她躺在寢殿的大床上,她看著鵝黃的床帳,思緒重新回到了北方戰局上麵。
其實無論京中如何爭吵,隻要北邊的戰局能一直處於優勢,盧衡父子三人能繼續打勝仗,陳瑄應當是完全不會理會朝中各種反對的聲音的。
她認為陳瑄不僅不會和親,也不會輕易與北齊議和。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盧衡父子三人能把竇傲完全打敗,把北齊所占據的琉州琮州等地全部收回來,然後再準備與旁邊的另外兩支由北燕分裂出來的政權繼續爭奪北方領土。
最壞的結果,應當是北齊奮起反擊,有可能現在吃下的琉州都要重新吐出去。
但以盧衡父子三人如今的表現,她認為最壞的結局應是不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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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得出神,她忽然聽見外麵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撩開紗帳往外看了一眼,她見到玉茉匆忙從外麵進來,麵上帶著幾分焦急。
“娘娘,陛下請娘娘去絳英宮。”玉茉說道。
謝岑兒茫然了一瞬,被塞了滿腦子的軍事政治一下子都沒法切換回後宮爭風吃醋上麵,她遲了一拍才想起來絳英宮裡麵如今是住著裴嬛。
“出了什麼事情?”謝岑兒坐起來,看著玉茉把紗帳都勾起來,並沒有立刻起來更衣。
“聽說張貴人往絳英宮去了一趟,正好被陛下碰到了,更多的事情奴婢們也不知曉。”玉茉道,“是王泰親自過來,說陛下請娘娘往絳英宮去。”
“那就讓王泰進來。”謝岑兒沒有急著起身,隻是這樣吩咐了玉茉。
玉茉應了一聲,便讓人叫王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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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很快便就到了寢殿的屏風外麵站定了,他微微弓著的身形在屏風上看得一清二楚。
謝岑兒直截了當地開了口:“陛下讓我去絳英宮是為了什麼事情?”
“回娘娘,陛下是想請娘娘去安慰一下裴美人。”王泰顯然是得了陳瑄吩咐的,回話回得無比流利,“裴美人受了驚,看起來不太好。”
“那就讓裴美人到甘露宮來就好了。”謝岑兒看了眼屏風上王泰的身影,如此說道,“我這會兒更衣梳頭,再過去絳英宮,隻怕要一個時辰之後了。陛下若隻是讓我安慰一下裴美人,讓她到甘露宮來更好,省得在絳英宮還東想西想的,安穩不下來。”
王泰大約是沒想到謝岑兒會這麼說的,屏風上他的身影僵硬了許久,然後才聽他道:“那奴婢先去回陛下吧!”
“去吧!”謝岑兒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示意王泰可以退下。
王泰腳步遲滯了一會,見謝岑兒沒有彆的吩咐了,才跟隨著甘露宮的宮人們退到了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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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風雨瀟瀟。
常秩送了王泰到甘露宮門口,又親自把雨披和風燈給他備好了。
王泰從常秩手裡接了雨披,回頭看了眼甘露宮裡麵,再讓身旁的小內侍接了風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