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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來襲了。
讓陳粲登基的遺詔擺在禦案上,謝岑兒以皇後身份端坐在上首,朝臣們分列兩邊,在為陳粲登基的事情爭吵。
宗親以陳粲目前還太小為理由提出了反對——倒也不是完全的反對,大意約是可以讓宗室子過繼到謝岑兒名下,將來再把皇位重新還給陳粲。
這話說得熱鬨,但大臣以梁熙為首,並沒有人應和。
謝岑兒平靜地聽著宗親把這些話都說完了,然後才慢慢地開了口:“陛下有遺詔,自然是按照陛下的遺詔來,沒有矯詔的道理。有丞相與大將軍一起輔政,想來能叫先帝一統江山的遺願達成。若到那時候還有繼位之危,再從宗室中選人過繼也不遲。”頓了頓,她看向了梁熙,“如今大將軍在琉州與胡人征戰,朝中便以丞相為首,不要讓先帝在天之靈失望了。”
梁熙起身應下。
宗親們相互交換了眼神,還想要說什麼,但最後卻相互之間搖了頭沒有人再出列。
謝岑兒看著這些宗親,又看向了一旁的於司,道:“之前陛下給陳瓔的旨意,你重新找出來給諸位再讀一讀,讓他們謹記什麼是家國大義,什麼是蠅頭小利。若宗親中有那些為了自己一己之私,就是要壞了魏朝一統大業的,陳瓔便就是你們的下場。”
於司應下,轉身便去尋了當初貶安王陳瓔為庶人的旨意出來,當庭重新念了一遍。
宗親們不敢抬頭,一個個隻垂首聽著。
謝岑兒在朝臣中掃了一眼,找到了盧雪,道:“盧瓊英即日便回珠州去,聽從大將軍調遣,琉州之戰務必要勝。之前琅王之事,與你沒有關係,你儘管在珠州施展便可。”
突然被點到名,盧雪愣了一愣,先出列應下了,然後才意識到了謝岑兒的意思是什麼。
“胡人必定會因為陛下駕崩而再度用兵,他們會想要用一次勝利來換和談。”謝岑兒道,“陛下昔年是從來不與胡人和談的,今後也一樣,不會有和談的那一日,隻有我們魏朝重回晶城,重新一統江山,叫他們直接俯首陳臣,你們都要記住了。”
“是。”臣子們齊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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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朝臣們來說,陳瑄去世,魏朝變了,但又沒有太變。
變,是龍椅上的人換成了一個剛過了百日的嬰孩,大小朝會上那嬰孩什麼都聽不懂,偶爾還會因為他們爭執聲音太大被嚇一跳接著嗷嗷大哭。
坐在龍椅旁的太後最初坐在珠簾後,再後來便撤掉了珠簾,還在朝中用上了女官。
沒變,則是這朝中一如陳瑄尚在時候,所有的策略都是之前的延續。
與北燕的戰爭到冬季時候才取得了大勝,謝嶽守住了那個重要的關口,等到了盧雪從東邊的馳援,最終把北燕的主力軍完全殲滅,並一舉重新收複了琳琅瑪瑙四州,投敵的江栗自裁在金水河邊。
慘敗的北燕遞來了了求和的協議,但大約是看著如今魏朝的實際統治者是個女人,這求和的協議比較之前陳瑄尚在時候,便多了輕佻之感十分不莊重。
謝岑兒在朝堂上拒絕了北燕的求和,她把那求和的文書直接丟進了火盆中燒掉,語氣淡漠。
“他日在晶城皇宮中,我可以接受你們皇帝的跪拜。”她如此說道。
使臣麵色難看,卻又說不出彆的話來,隻好倉皇轉身離開。
謝岑兒沒有太把心思放在這使臣身上,轉而看向了殿中的朝臣,她道:“依著舊例,今年也應有各州郡的官員前來述職,我聽說他們也已經來了康都數日,便就在今日來述職吧!早些為來年準備,也早些回去各州郡為了過年慶賀。”
大臣們齊聲應下來,朝中氣氛一掃之前北燕使臣過來時候的凝重,重新變得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