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末日蟑螂(2 / 2)

帶著星際到末世 暴兵對A 10928 字 7個月前

最終船老大落了個好名聲,又為譚真找了一個出色的外援。

這個老頭兒的算盤撥的比誰都響,比誰都精明。

隻可惜他算準了開頭卻沒有算準結尾。

船老大沒有殺死房正榮,房正榮殺死了船老大。

譚真沒有對藏鋒的慨歎發表意見,繼續剛才的話題:“誰也沒有想到你在今日突然登島,房正榮認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於是命曹振生(光頭佬)帶人截殺你。”

“船老大原本便不想與你為敵,再加上你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來到島上,似乎沒有談判的意思,一副要硬來的樣子。”

“考慮到自你進入熊貓人軍團出第一次任務開始,從未打過沒有把握的仗。”

“船老大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命我第一時間趕去漁獲市場,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房正榮的人對你下手。”

說到這裡譚真略作停頓:“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聽完他的講述,唐岩點了點頭,心想譚真也是夠拚的,為了嚇住房正榮,在漁獲市場那種地方對光頭佬痛下殺手。

這樣做確實贏得自己一些好感,從另一個角度看,卻也讓讚成派與反對派的關係雪上加霜,搞不好局勢之所以發展到當下田地,譚真的作為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

當然,誘發內亂的關鍵因素還是船老大宴請自己與藏鋒確立合作意向這件事。

藏鋒重重地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唐岩沉默片刻道出一個問題:“我始終想不明白,美心罐頭廠跟豐島建立商業夥伴關係為什麼會逼得房正榮鋌而走險,做出這種極端行為。”

如果他沒有猜錯,船老大給了他殺房正榮立威的機會,但不是現在,是以後。

事情發展到當下地步說明船老大高估了房正榮的耐心,在這件事上,那個人比預想的更加急躁、冒進。

譚真沒有說話,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畢竟他是堅定站在船老大背後的人。

說話的人是老邢,這個受到船老大信任,又是船老大侄女婿,卻在關鍵時刻倒向反對派的人終於不再沉默。

聲音有些嘶啞,像兩塊乾巴巴的玉米芯在摩擦。

“船老大帶領荒野掠奪者駕駛56式輕型護衛艦來到豐島,那場仗是他贏了。大家都很感激他的不殺之恩,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船老大讓我們變得富足、強大、團結、免於饑餓。”

“他做的很好,他對我們也很好,隨著相處日深,逐漸放下當年仇恨,把豐島生活的人------無論是當年殺害島民的掠奪者,還是隨他同來的掠奪者,都當成家人一般照顧。”

“他太好了……好的讓我們這些當年殺戮他親友的掠奪者自卑。”

“哼!”一道冷哼來自譚真。

老邢充耳不聞,繼續自己的講述。

“他把照顧島民當成了自己的責任、使命,以及理想……他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隨著歲月的沉澱,年齡的增長,他的性格越來越溫和,越來越心慈手軟。當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一方麵擔心豐島的未來、島民的安危,害怕當年發生過的事情重演,一方麵想要做點對世界有意義的事情,讓這個黑暗時代照進一些人性光輝。”

“他說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早已死去的家人。他們托付給他一件事------把希望的火種播撒出去,就當是對當年冷漠的贖罪。”

“希望的火種嘛……”唐岩想到地下設施裡人工栽培的發光真菌。

充滿死亡的地方,卻孕育著生命的曙光,黑夜侵染的世界,才會有最閃耀的星辰。

老邢繼續用嘶啞的聲音說著。

“他決定擴大發光真菌的栽培規模,在合適的時候,以恰當的切入點投放到大陸,讓更多廢土居民受益。”

“很多人不同意他這麼做,因為這很可能引來真理教的人,以豐島的軍事力量不足以同那樣的勢力對抗,一旦被對方知道豐島人手裡握有發光真菌栽培技術,那些瘋子不惜上天入地也會將我們趕儘殺絕。”

“船老大說他會尋找一個穩妥的辦法……”

“哪怕許多人反對,他依然沒有放棄遲暮之年才找到的人生意義。”

“然後。”老邢死水一樣的眸子有了些許波動,看了唐岩一眼:“你出現了。”

“他仿佛找到了蹺蹺板上的平衡點,變得很興奮,像一個老小孩兒。他瘋狂地收集有關你的信息,分析你的性格,估算你的潛力。”

“這時王明送來了那封電報。”

“房正榮等人知道船老大在想什麼,他們提議與王明合作,實際上並不是真的想跟你開戰,隻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讓船老大死了那條心。”

“遺憾的是,上天沒有站在他們一邊。”

“今天你登上客船,來到這裡,跟船老大吃了一餐飯,喝了不少酒。”

“事態已經無法挽回,房正榮選擇用實際行動來終結船老大的晚年夢想,保護豐島的未來。”

“我們都是這個島上生活的漁民,隻想渡己,不想渡人。我們不願意把豐島的未來捆綁在船老大的心血來潮上,不願意跳上由你駕駛的,不知開往何方的列車,我們想要用更為保守的方法來救贖自己。”

“這樣做錯了嗎?”

唐岩想起中午吃飯的時候船老大講的那個叫梅林的少年的故事。

當年豐島人對梅林父母見死不救也是為了自己能吃口飽飯,在惡劣年景生存下去。這份冷漠傷透了梅林的心,直接導致了日後的背叛。

如今房正榮等人選擇關起門來吃獨食,對於大陸生活的人來講,是否也是一份冷漠?

30年前的冷漠讓豐島血流成河,30年後的冷漠又讓生活在這片陸地上的人手足相殘。

有錯嗎?

船老大錯了嗎?

還是房正榮錯了?

老邢沉默了很久,頭枕著後牆閉上眼睛,乾澀的唇微微抖著。

“就算隻是糞坑掙紮的蟑螂,荒野裡一條搖尾乞食的野狗,永遠無法登上舞台的小人,我們也想把握自己的命運,哪怕到頭來抓住的僅僅是一片衣角。”

唐岩看著沾著船老大血跡的毯子下麵那本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邢的那些話……算是小人物對上位者的控訴嗎?

或許就像他說的那樣,隻是掙紮。

他又看向船老大失去溫度的屍體。

時間帶來的成長會改變很多東西。

勇者最後成了惡龍。

聖僧最後成了魔僧。

起於草莽的仁義豪傑最後成了獨斷專行的暴君

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但……誰來定義“惡”,誰來定義“魔”,誰來定義“殘暴”?

譚真努力壓抑心頭憤怒,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望著老邢大聲吼道:“那你就殺了他?殺了對你有寬恕之恩,知遇之恩,疼愛之恩的人?”

老邢張張嘴,看著輪椅旁邊地上的54式手槍喃喃自語道:“房正榮答應我的……答應我會照顧船老大,讓他能平靜地走完最後一程。”

“房正榮答應我的。”

“房正榮答應我的……”

唐岩看向奪走船老大性命的那把54手槍。

人不是老邢殺的,但是跟老邢殺的又有什麼分彆?

30年前他是一名攻占豐島的掠奪者,那時年輕力壯,應該殺了不少人,30年後豐島重燃戰火,他卻變成了一個迂腐漁民,選擇相信彆人的承諾。

“你就是這樣把自己的過錯推到彆人身上的嗎?”譚真走過去,揪著老邢的衣領從地上提起來。

光線從微微晃動的窗簾縫隙擴散到兩人臉上。

譚真滿眼憤怒,老邢的臉色不見變化,僵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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