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輪回(1 / 2)

寶石城的人盜走了1019號避難所關於土壤改良技術的資料,建成了星輝農場,在汙染程度相比鳶城地區更高的琴島市廢墟建起一座寶石城,養活了上萬人口。

唐岩在此基礎上開發出再生針劑,一旦得以量產,將來肯定會有一番大發展,寶石城居民也會因為他受益良多。

這是鳶城人從城主那裡了解到的情況。

然後他們來了,借用礦井裡一個農村小女孩兒的遭遇,來到美心罐頭廠外,用狗一樣的乞食方法從那個男人手裡騙來20多支再生針劑。

城主說,一支針劑最少可以救活十幾名罹患輻射病的鳶城人,並且能夠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提高人體的抗輻射性。

在再生針劑的幫助下,鳶城人可以用最小的犧牲得來大量礦物,換取日常生活需要的糧食,滿足上千張嘴。

這種行為雖然很下作,很沒有尊嚴,但是對於集體,對於整個鳶城,毫無疑問是一種偉大奉獻。

少年們帶著奄奄一息的同伴來了,出賣自己的可憐、悲慘、尊嚴,換取到20支再生藥劑。

這20支再生藥劑怎麼分呢?

城主說一支再生藥劑能夠救活十幾個人,前提條件是這十幾個人是輕度或中度輻射病人,如果是生命垂危的重度輻射病患者,就算再生藥劑有效果,相比輕度與中度輻射病患者,所需藥物劑量在數倍以上,最後還不一定能夠活下來。

把這麼珍貴的藥劑給快要死的人用是一種浪費。

輕度與中度輻射病患者裡也分為老年人,成年人,小孩兒,那麼再生藥劑應該給誰用呢?誰能對鳶城做出更多的貢獻呢?

城主把這個問題的解答權交給了兩位少年。

這是一個考驗,考驗他們的決心,考驗他們能夠為備受苦難的鳶城人做到什麼程度。

如果說到美心罐頭廠門口乞求敵人的施舍是出賣尊嚴,那麼親手埋葬三輪車上的同伴就是出賣靈魂。

為了鳶城的未來,這是他們必須背負的責任,是他們生為鳶城人的末日使命。

就像城主說的那樣,廢土的天空下何來鮮花,既然生為廢土人,哪怕是身高不及五尺的少年,也要像個大人一樣直麵命運。

鳶城人從來不是孬種,永遠不會向命運低頭。

嘩……

最後一把土灑在死人坑上。

牛峰沒有堆起墳頭,他用鐵鍬把地麵拍實整平,頭也不回地推著車廂放置藥品箱與乾糧的人力三輪車走向遠方,消失在夜色裡。

牛峰與小勇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來這裡祭奠,哪怕裡麵埋著他的妹妹,他的表弟,還是兩人親手所殺。

每個人都要做出選擇,是堅強地活著,還是軟弱地崩潰。

廢土不養花木,隻有最頑強的野草,才有生存地可能。

最起碼……最起碼他們在最後時刻吃了些窩頭鹹菜,記住了人間的味道。

牛峰與小勇沒有拿走死亡少年口袋裡的半塊窩頭與鹹菜,那是他們的陪葬品。

至於三輪車上的乾糧,是留給能夠為鳶城貢獻更多力量的士兵的------那些人在用自己的生命保護鳶城居民不受廢土凶獸與活屍的襲擊,理應受人尊重。

牛峰與小勇離開不久,不遠處的樹林裡竄出一道黑影,在埋葬十幾名少年的地方轉了一圈,又緊追二人離去。

夜路難行。

快到淩晨的時候兩個少年才離開原琴島市區,來到西北方一座護林小屋外麵,從磚石堆取出一個發信裝置。

啟動發信裝置不久,地平線那邊掃過一道光華,然後是卡車引擎的咆哮與輪胎碾軋地麵的聲音。

不大的工夫,卡車在護林小屋前麵停住,駕駛艙的門打開,跳下兩個人來。

從副駕駛位下來的人不久前才到過這裡……準確的講是到過美心罐頭廠,還跟唐岩有過正麵衝突,雖然最後的結果是抱頭鼠竄。

是的,他就是鳶城遠征軍的指揮官王普照,當時如果不是王普照一槍打爆副連長龐宏飛的腦袋,美心罐頭廠的設備八成已經因過度損壞無法運行。

這次他們穿的不是軍裝,是從荒野掠奪者身上扒下的行頭。

王普照和卡車司機下車後來到牛峰與小勇身前。

“他們呢?”卡車司機問道。

他們------明顯是指除牛峰與小勇外的鳶城少年。

“……”

王普照沒有給卡車司機重複問題的機會,看著身前兩位少年說道:“怎麼樣?拿到了嗎?”

牛峰點點頭,從三輪車廂拿出裝有再生藥劑的藥品箱。

“乾得不錯。”王普照接過藥品箱往卡車駕駛艙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上車吧,該回去了。”

他自始至終沒有問其他少年在哪裡。

牛峰沒有立刻上車,又從三輪車廂拿出包著乾糧、鹹菜與肉乾的包裹塞到司機手裡:“你們等了很久吧?這裡有點乾糧,路上吃吧。”

說完這句話,牛峰拉著小勇往軍用卡車的車廂走去。

司機看著手裡被體溫捂熱的乾糧,目光有些複雜。

這時前麵傳來王普照的聲音。

“侯漢敏,你在猶豫什麼?”

侯漢敏抬起頭來,眼睛深處閃過一絲掙紮。

牛峰與小勇認為王普照是在提醒侯漢敏開車,轉身往後麵看去。

他們看到一把舉起的槍。

看到槍那邊的人猛一咬牙,然後是突然爆開的火光。

嘭,嘭。

兩聲槍響。

少年抱著胸口倒下,目光裡帶著詢問與不可置信。

他們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不知道侯漢敏為什麼開槍,難道這兩個人背叛了城主,背叛了鳶城人民?

王普照與侯漢敏前些日子在美心罐頭廠吃了敗仗,逃回鳶城後城主征求民眾意見,最終沒有治他們的罪,現在這兩個人卻做出這種事。

“那些藥……是……是鳶城……”

牛峰的手抬了抬,咽下最後一口氣,鮮血從他身體與土地的夾縫流出。

侯漢敏收了槍,望望倒在血泊裡的兩個少年,又望望懷裡尚溫的乾糧,抬頭看向夜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王普照叼著一支煙從前麵走過來,丟了一把鐵鍬在侯漢敏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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