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點的學生們抱著書走在學院柔軟的草地上，互相之間聊天。
“又到了新生入學的日子。”
“不知道今年有多少人報名，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超過二十個嗎？”
“不管報名多少個，能通過校長麵試的都不會超過十個。”
而另一側，小一點的孩子們則更活潑大膽。
“聽說今天校長要準備麵試，不知道會出什麼難題，懷亞特，我們要不要去偷偷看看？”
“好啊！”
“等到新生入學，我們就再也不是卡俄斯學院裡最小的小孩啦！”
“走，看看去。”
校長室門口，十幾個孩子在等待麵試。男孩女孩都把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有的孩子緊張碎碎念，有的孩子沉默不語。
懷亞特·沃勒，蘇曼帝國沃勒公爵的兒子，曾經有一年複蘇節，他見過一個從光明裡走出來的女孩，自那之後，就虔誠地信仰了光明神，隨著長大對魔法又開始感興趣。作為公爵的父親知曉卡俄斯學院的存在，便把他送來。
懷亞特還記得去年他是如何緊張地麵對學者提問的，現在看著校長室門前的這些孩子，就像看見了去年的他自己。
……咦，今年這些人裡還有熟人。
蘇曼帝國女王奧利維亞親封的光明聖子蘭西爾！
不過，懷亞特的目光隻看了蘭西爾一眼，就被一個站在角落裡的女孩吸引了。
她有一頭褐色的卷發，琥珀色的瞳子，白皙的肌膚挺翹的鼻子，側臉秀美，目光專注，仰著頭在看……天花板上一隻正在織網的蜘蛛！
“天哪，她好漂亮。”提議來看新生麵試的女孩低聲驚歎，她曾經聽比她們年長的學生說過，曾經卡俄斯學院有過精靈學生，美極了。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孩沒有精靈那樣尖尖的耳朵，她幾乎就要以為那女孩就是精靈了！
“隻有精靈才能這麼漂亮吧。”顯然有人與她有相同的感受，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但是……她為什麼要看蜘蛛看得這麼癡迷？”
這些學生小聲討論著。
校長室的門打開，校長秘書是個年輕的男人，他眯眼看著紙張上下一個麵試者的名字，有點不確定地念道：“莉莉·赫爾格裡維斯克拉。”
那個精靈般的女孩收回目光，脆生生答：“到！”
她穿過不甚明亮的走廊，跟著年輕男人走進校長室。
“莉莉……莉莉什麼？”
“莉莉·赫爾……嗯，什麼克拉？”
不管是偷偷來看麵試的學生，還是尚未成為學生的麵試者，所有人都被女孩怪異的名字吸引了。
“我沒見過姓赫爾什麼克拉的人。”
“那真的是姓嗎？”
“我鄰居家的小妹妹，名字就叫莉莉，不過沒有這個莉莉可愛。”
“好奇怪好神秘的姓名。”
校長室內。
學者是個頭發全白的老人，穿著古代白袍，舉著莉莉的報名表看了一會兒，古怪地問：“你的母親叫瓦蕾裡卡·赫爾格裡維斯克拉，父親叫阿佩克斯·赫爾格裡維斯克拉？”
莉莉點頭：“是的。”
不是所有的人類都知道神明的真名，但學者顯然知曉瓦蕾裡卡是黑暗神的名字，阿佩克斯是光明神的名字。
這兩個名字擺放在一起，不，這不是簡簡單單地擺放在一起，是分彆作為父親和母親放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學者，換成另外的人或神，這會兒眼珠子都應該掉出來了。
學者問：“你的母親信仰黑暗神？”
莉莉想了想：“算是吧。”
學者問：“你的父親信仰光明神？”
莉莉說：“算是吧。”
學者問：“那你呢？你信仰什麼神明？”
卡俄斯不會因為信仰把學生拒之門外，但麵試時，學者會問。通過信仰，能夠更加了解和接近學生的內心，甚至能小小地窺探學生曾經的成長曆程。
以往，他問出這個問題後，孩子們會果斷地回答。
信仰是從小陪伴他們、鐫刻在血液裡的東西。
而眼前這個女孩，聽完這個問題後，她……低頭掰起了手指，似乎在……數數。
數了半天，她歎了口氣，抬頭對學者說：“我信仰的神明太多啦！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學者：“……”
一想到這個孩子父母分彆信仰光明神和黑暗神，信仰如此虔誠，又如此膽大妄為地把自己的名字都改成了神明的名字，卻又還能和死對頭信徒結婚生子……那麼，他們的孩子，眼前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會信仰十幾個神明，似乎也不奇怪了。
學者又問了幾個問題，莉莉都認真誠懇地回答了。
最後，學者合上莉莉·赫爾格裡維斯克拉的報名表資料，微笑道：“恭喜你，被卡俄斯學院錄取了。”
“謝謝。”小女孩禮貌道。
旁邊的秘書驚呆了。
他看過太多孩子在聽到“錄取”兩個字以後的表現，眼前這一種，他是真沒見過。
沒有驚訝，沒有狂喜，沒有感動，就是……很平淡，仿佛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