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隨月想答,可她位卑人微,替不了刑妖司說話。
傾風思忖片晌,說:“我不算是刑妖司的人,此事還真應不了你們。這樣,你們要殺他,我不管。他要殺你們,我管。”
柳望鬆眼裡一貫的淺淡笑意不見了,餘下兩分凝重,竟字正腔圓地應下:“我管。”
“你管得了嗎?”蛇妖嗤笑,“你們刑妖司做事束手束腳,我妖族自己報仇。冤債有主,你們不插手,我也不與你們為難!”
柳望鬆轉向一直在旁躊躇的袁明,說:“袁明,拿下紀懷故,押送刑妖司。他今次來便是為了滅口,你先前沒有幫他,他不會輕易放你離開。”
袁明眸光幽沉,又站了數息,終是敵不過本心,握拳在掌心一捶,悶聲不吭地朝對方攻了過去,
紀懷故聽見風聲靠近耳朵動了動,心中大罵果然是條養不熟的狗,抬頭叱責道:“袁明,你恩將仇報!”
四名護衛離開他上前纏住。
紀懷故知道多說無用,加快動作驅使手中那塊古怪羅盤。
幾人話密得好似在對簿公堂,可現場局勢未隨之趨向明朗,反是越加混亂。
袁明獨自與四名侍衛纏鬥。
小妖與傀儡們分散各處艱難周旋。
柳望鬆、傾風、紀懷故三人各立於三個方位。黑暗中眼神遊散,從彼此模糊的麵容上掠過。
狐狸見傾風冷眼站著,隻負責護他卻不主動出手,看似要將此事留給他們刑妖司自行解決,紛亂思緒轉了數十圈,也是著急。
誰知道紀懷故這種手眼通天的權貴進了刑妖司,會不會一番移花接木,複又全須全尾地出來?
今日他與紀懷故,必死一個!
“何況,即便這些都可按下不表。”狐狸的聲音低了下去,臉上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低笑了聲,對著傾風道,“陳傾風,我要是你,定將他千刀萬剮、殺而後快!”
狐狸身後的女人驚慌抓著他的手臂,想要製止。光色昏沉中她的五官皆模糊,唯有蘊在眼眶裡的那點水花最清晰。
狐狸偏了下臉,閃過猶豫,又迅速堅定,乾脆不回頭,鼓著胸膛繼續說道:“你知道我身後的人是誰嗎?”
傾風方才就覺得奇怪,狐狸領了一幫小弟過來尋仇,為何身後還要帶一個殘疾的姑娘。
“她是你們陳氏的人!是你們陳氏的遺孤!”
這人似是紀懷故的大忌,他嘶吼道:“狐狸!你想所有人都死嗎?”
狐狸:“紀懷故覬覦‘蜉蝣’的強大之處,在京城各地以官府的名義,假意安置陳氏遺孤,給他們送錢送糧,凡發現有資質過人的小輩,就將他們請到京城。”
紀懷故:“陳傾風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若是現在走,我放你一條生路!”
二人說話的聲音重疊著響起,紀懷故喊得更為響亮,試圖壓製,而狐狸卻漸漸轉向低沉。
傾風深深看了眼狐狸身後的女人,聽見她低聲的抽噎混在少年鏗鏘的字句裡,被蕭瑟的秋風送進諸人耳朵。
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楚。
“想必連你都不知道吧?尋常的遺澤‘蜉蝣’,是以壽命換實力,可在萬千蜉蝣之中,偶會出現天資極為優越的一人,可以領悟真正的天地之力——逆轉自身一寸光陰,甚至能起死回生!更奇怪的是,十五年前大災之後,白澤重傷之後,陳氏遺孤襲承的遺澤再無‘蜉蝣’。”
紀懷故:“狐狸——!你以為我不敢殺她嗎?你告訴她,她也要死!”
狐狸抓起女人的手臂,側過身體,好叫傾風能看清楚一些:“紀懷故從陳氏遺孤裡挑選對象,愚鈍些的可以逃過一劫,好吃好喝地供著。如她這般能迅速修習出其它大妖遺澤的,就被他抓回密牢,毀去根基,再不停往她身上灌輸白澤的妖力,看能否逼她領悟‘蜉蝣’。可恨這姑娘對他深信不疑,甚至還曾心懷感激,死到臨頭了才明白自己是進了狼窩!”
傾風站在原地,跟塊石頭似地入了定。
柳望鬆問:“他為何要如此?”
“因為陳傾風活著出了妖域!因為陳冀七劍‘蜉蝣’而未亡!”狐妖說,“因為紀懷故覺得,蜉蝣的本質或與白澤的偉力有關,與天道的真理有關。憑什麼隻有他陳氏的兵將可以領悟‘蜉蝣’?他要知道陳氏血脈的秘密,他想給自己也逆天改命!”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到轉折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卡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