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劍出山河(2 / 2)

社稷山河劍 退戈 5721 字 3個月前

季酌泉默了兩息,等她哭聲漸平,情緒穩定,才續道:“先生還請您幫忙帶話給紀師叔:十六年,窺天羅盤,劍必出鞘,望他自重。”

不知趙寬謹有沒有聽見這句,她隻管頭也不回,失魂落魄地往山下走去。

傾風見對方蕭索的身影徹底消散於青翠山色之間,將鼓槌放回原位,稱讚道:“先生果真料事如神。”

柳隨月也收回視線,小聲道:“先生不是料事如神,先生是隻見你一麵,就了解你素日的作風。”

傾風將剛放下的鼓槌又舉了起來。

柳隨月連忙屈服道:“我閉嘴我閉嘴!我的意思是說先生定然知道不是你先挑的事!”

傾風聽著周遭紛擾,無意多留,剛要離開,季酌泉再次將她叫住:“還有一句話。”

傾風奇怪道:“先生今日怎麼那麼多話?”

“不,這句不是先生讓我帶給你的,是彆敘師兄讓我帶給你的。”季酌泉語速飛快道,“他說你今日有血光之災,出門當且小心。”

傾風想阻止已是來不及,聽完後半句登時煩躁道:“他算我做什麼?他算了又告訴我做什麼?你讓他往後不要總是給我算卦!我沒興趣!”

趙寬謹沒叫傾風生出的怒火,林彆敘不出場,一句話就給挑起來了。

傾風罵罵咧咧地走上山道,本想無視那人給的卦象,偏偏“血光之災”四個字不停徘徊在她腦海之中,忍不住就往深處思考。

今日唯一可能的血光大災,大抵就是挨陳冀一頓好打。

雖說陳冀從未真下手揍過她,大半都是口頭恐嚇,但考慮到師父近日心情不佳,每日臉拉得跟後院那株老槐樹的樹皮似的,她再往上一澆油,指不定是會抄起家夥教訓她。

傾風後知後覺地回頭瞄了眼,決定趁著陳冀還沒追來,先避避風頭。拐進一旁隱秘的小道,偷偷摸摸地到了山門,再奔逃似地出了刑妖司。

她腳程快,獨自去了上京,進城後就近找了家小攤,點了碗麵。

吃到一半,正猶豫著今晚要不要回去,餘光藍色衣袍一揚,方才還在她嘴裡咒罵著的人就大喇喇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這人真是陰魂不散。

傾風登時沒了食欲,放下筷子敲了敲碗,語氣不善地問道:“到底是什麼血光之災?”

林彆敘不厚道地失笑出聲,還笑了好一會兒才停,說:“我隻是好奇,你既不貪生,又不畏死,那是否會介意一些小災小難?”

傾風捧著手裡的半碗麵,直想扣到他腦袋上去。

她攪了攪麵團,問:“你這般會算,算到我會殺紀懷故了嗎?”

“我此前又不曾見過你,哪有這樣的本事?”林彆敘從桌上取過一雙筷子,朝著攤主指了指傾風,示意也給自己上一碗同樣的麵,“我隻是算到他此行凶險萬分,可一行人裡唯他倒黴,著實想不通他會得罪哪般人物,所以過去看個熱鬨。”

傾風暗道這人的心果然是黑的,明知如此還放縱紀懷故南下,同時也有不解:“你既然想殺他,還需要這樣大費周章?”

“白澤不能殺他。陛下未死,天下亦未換主,殺皇親有損國運,而國運,是白澤根本。”林彆敘說,“這是天道製約。”

“天道?”傾風聽到這一字笑了聲,語氣聽著吊兒郎當,無甚所謂地道,“我就喜歡替天行道。”

攤主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快步過來,擺到林彆敘麵前,又扯下肩上的抹布為他多擦了兩遍桌麵。

嬌氣。

傾風都沒這待遇。

“紀懷故真是好會投胎。”她感慨著,又半信半疑,“趙寬謹真就這樣算了?”

“若你隻是普通弟子,她定然找你報仇,但既然先生開口,即便獨子慘死心有不甘,她也不會再動你。”林彆敘偏過頭看她,眼神在氤氳熱氣中變得縹緲,將他眼中的幾分調侃之色也掩蒙出一絲柔和,好像是在對很親近的人說話,“甚至你若有難,趙氏還會救你。”

傾風也奇怪趙寬謹今日為何忽然善罷甘休,對他此言卻是不屑,低笑道:“無稽之談。”

林彆敘見她用手指擦嘴,順勢給她遞了一塊乾淨的白帕,也笑道:“你知道季師妹給她帶的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