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奔逃,中途遇上掉過頭來攻擊的小妖,險些被前後合圍。
好在尚有一絲默契,憑著兩柄劍同盟協助,突破防線,掐著點趕到書院。
那群小妖被攔在院門之外,對著二人齜牙咧嘴,由刑妖司的修士重新拷上鐵鏈,清點數目。
傾風累出了滿身大汗,與季酌泉在門口小坐休息。
季酌泉想起正事,找師叔要來紙筆,想對那群小妖逐一記錄。
傾風被幾次集火,大多數的妖法都體驗了一遍,算是深刻記住了,夢裡意識迷糊都能頃刻回憶起來,當下指著那些小妖猙獰細數。
小妖們本還在虛張聲勢,衝著傾風大扮鬼臉,見狀後知後覺地驚恐起來,扯著麵前的修士戰戰兢兢道:“我說,她們是不是在記仇啊?”
“你們刑妖司不能這樣!是你們讓我們來的!”
“來之前你可沒說會有後手報複,要是這樣誰還敢真的動手!”
“要不現在過去求個好吧?來得及嗎?”
“你刑妖司必須悄悄送我離開!越遠越好!”
掌刑的師叔也懵了,覺著季酌泉不該如此,偏不好過去偷聽。冷著臉安撫下躁動的群妖,正準備喊二人過來談心,傾風將紙往胡亂懷裡一塞,已往學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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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英書院專門辟出了整個東院,以供刑妖司的學子上課,院中人手全部撤離,互不乾擾。
授課的先生未來,弟子們無人管教,混亂坐在課堂各處,交流著方才一路上的驚險。
唯有謝絕塵獨自坐在前排。右側臨窗,窗外是一片茂密翠竹,通明光色照在他的桌案上。
他從書箱裡抽出一卷白紙,平鋪開來,又拿出毛筆,擺在書桌右上,壓住上翹的紙張邊角,最後翻開一本古書,坐姿端正,擺好架勢,提筆書寫。
柳隨月就選在他邊上的位置,一直好奇地看著他動作,直到他開始認真伏案書寫,不覺瞳孔顫動,小心湊過去問:“你在乾什麼?”
謝絕塵停下筆,看著她說:“溫習功課。這是先生給我列的書目。”
“你喜歡上課?”柳隨月半按著他的書桌,驚詫得幾乎破音,“你那麼喜歡念書嗎?”
謝絕塵反覺得她奇怪:“正常人誰會喜歡?還是如此枯燥的經文。”
柳隨月愣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不是自己聽錯,遲疑接腔道:“對啊!”
謝絕塵說:“但是先生說要學,那就一定要學。”
“哦……”柳隨月緩緩後撤,帶著對這世界之大的新認識與不理解,拖著長音道,“哦……”
她摸著自己的手指,見謝絕塵還在看著自己,腦子艱難轉動,補上一句:“你……好厲害啊。”
謝絕塵搖頭,見她沒有其它要問的事,便繼續照著書本抄寫。
柳隨月轉過身,懷著尚未平息的心情望向課堂後方的張虛遊。
張虛遊翹著腳坐在桌子上,身邊拉攏了幾個狐朋狗友,三五人正埋頭私語。
幾人小聲密謀,時不時出聲大笑,互相推攘。
柳望鬆攜帶的兩個包袱裡,全是隻中看的廢物,沒有一支筆一張紙。
柳隨月鬆下心來。
這才正常嘛,不止她一人不學無術,再怎麼也有這幾人在下麵墊著。
又過了片刻,一個時辰的限時將儘,跑在最後的傾風也邁步進來。
柳隨月抬起手招呼,出口喊了一個字,後方的張虛遊忽然大喝一聲:“來了!”
那三四人豁然起身,從課堂後排踩著桌麵一躍而上。
張虛遊領頭,抽出長劍,叫喚道:“陳傾風,聽說你劍術超絕,讓我等領教一二!我先來!”
傾風一臉的莫名其妙,打了一路,哪有心情同他過招,順手抄起就近的矮凳,朝他丟了過去。
張虛遊持劍劈開,木凳被一分為二,半邊砸到牆上,另半邊朝著柳望鬆飛去。
柳望鬆下意識抬腳一踹,又將那木凳踢得撕碎,四散開來。
室內眾人紛紛破罵,柳隨月險被誤傷,彎腰躲了過去,剛想罵他們一聲,就見一塊破碎的木板砸在了謝絕塵的桌上。晃得墨水灑了一地,紙張也被割碎。
謝絕塵一個後仰,手指微曲,毛筆橫腰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