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根本不容人分說, 衣袍鼓動而動,舉刀直接殺來。
“你這人好沒耐性!”
傾風念叨了聲, 旋踵避開他淩厲的鋒芒, 手上劍勢如虹,從側麵灌著內力斜掠而去。
二人都有試探的意思,打了再說。
打贏直接省了麻煩, 打不贏再喘口氣多說廢話。
刀劍相撞,大妖的刀身被壓低了半寸,疏忽間險沒追上傾風的劍招,身法也顯然較她笨拙。
他麵皮微微往下一沉,眼睛卻是有力地睜開了, 眼中精光大盛,凝在傾風的劍上。
後方的小妖也想上前相助, 被大妖粗重一聲喝退出去。
“讓開!添亂!”
兩股殺氣糾纏到一起,快得叫人眼花繚亂。
傾風手上那把無名劍的藍光好似湖水上的一寸寒冰,在天光下時時隱沒痕跡, 招招朝著大妖的心口刺去。
氣勢迅猛如雷,又亂如急風中的斜雨, 帶著傾覆的壓力鋪麵而來。
大妖隻能做風雨中那堵挺立的高牆,被動地作擋。偶爾尋到一絲機會出手反擊, 可傾風根本不與他正麵角力,身法靈動地在他刀尖前遊走, 叫他無處使勁, 屢屢落空, 好似在抓一片飄忽不定的殘葉,一套勇猛的招式打得異常憋悶。
大妖的刀法很是暴烈,地上新生的綠草被刀氣絞碎, 又隨著二人騰挪間揚起的風被卷動起來。
邊上一眾小妖頻頻後退,給二人騰出廝殺的空位,即便是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仍是有些看不清他們招式間的來回。
方才要是莽撞衝進去,此刻怕是刀鋒劍芒都分不清楚,還要大妖來抽手來救。
眾人心下一片駭然。
好年輕的姑娘,怎會有這樣的劍意?
難怪說英雄出少年,大多的天驕早在年少時,便已臻化境了。許多人窮極一生地參悟,許還比不上他們片時的領會。
偏生這樣的天驕還比他們更醉心武學,真是沒處說去。
小妖們無聲交換了一個眼神,斂眉垂目,已沒了己方人多的那種自信。
林彆敘憂慮的神色也徐徐舒緩開,手裡抓了兩根稻草,在指尖纏成一股粗繩。
那幫小妖許是看不出門道,他自是認得的。
傾風用的不是陳氏的劍術,而是山河劍劍意裡的招式。
起手時尚有些凝滯,該是舊傷作祟,到後麵越打越是行雲流水,仿佛有股外力在扶著她的劍,為她掃空障礙。
林彆敘怡然輕笑,腕上被鎖鏈磨出了一道紅痕,因心裡高興,也不覺得礙眼了,和聲細語地叫道:“傾風師妹。”
他這忽如其來的一聲,將邊上正看得七上八下的小妖都給驚了一下。
傾風抽神聽了片刻,等不到他下半句,大聲問道:“叫我做什麼?”
林彆敘欠揍地道:“光是想叫你一聲。”
傾風:“??”這人是不是餓了幾頓,把腦子給餓傻了?
大妖覺察得比林彆敘稍晚一些。
分明反複使著一樣的劍招,大妖也意識到傾風左右全是同一套劍法,可那疾如流星的劍光,他就是阻擋不了。甚至感覺連周邊的飛沙走石,都在化為傾風的劍勢。
天地中所有細小塵埃,也在簇擁著往她劍身飛去。
……或許,不是錯覺?
大妖心頭一震,透過那截銀白寬長的刀身,看著映在上麵的清雋麵容。
刹那間,二人的眼神對上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