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慢吞吞地抬頭,又看了她一眼,提著刀自己躺到牛車上。
邊上小兵立即跳上車轅,用妖力驅趕著牛車迅速逃離。
等一行人走遠了,路上再望不見,傾風那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才消減下去。
林彆敘抬起兩手,鐵鏈晃動著“哐當”作響,伸到傾風麵前。
傾風驚醒,叫道:“你怎麼剛才不說?!”
“因為他怕我偷,直接把鑰匙丟了。”林彆敘示意道,“砍吧。”
傾風抽出長劍,想到要用寶劍去剁那鐵鎖,有點不舍。
她比劃著下手的位置,就聽林彆敘問:“你怎麼會有妖境的國運?”
“說來我也奇怪。我昏迷將死之際,是聽著一群人吵架給氣醒的。幾個小妖跟人奸在村莊裡欺淩百姓,我忍不過,爬起來教訓了他們一頓。”傾風回憶著道,“一共有兩回。第一回,我傷情加重倒在岸邊,夢裡回憶起昌碣的那座村莊,憤懣不平,偏無力動彈,以為真要油儘燈枯了,經脈裡竟多出了股氣息,堪堪吊住我一命。後來少元山的那人送我一股龍息。它與龍息互相催生暴漲,我才覺出,原來那是國運之力啊!會隨我對妖境百姓的心神而牽動,所以不是人境的國運,是妖境的。”
傾風沾沾自喜,搖頭晃腦道:“看來傾風大俠,正氣浩然,命不該絕啊。”
“難怪你傷勢好得這樣快。”林彆敘忍俊不禁道,“傾風大俠的氣性好大啊。”
“怕了?不僅如此,我還記仇呢。”傾風收回劍,抓著鎖鏈往前一拽,威脅道,“不解了。彆敘師兄就這樣跟著我也不錯。”
林彆敘“嘶”得抽了口氣,疼得眉頭輕皺,一副可憐模樣。
傾風動作一頓,趕忙放輕手腳,將他袖口挽上去,還以為是大妖對他動了什麼私刑。
就腕上磨破點皮。
傾風欲言又止,一口氣憋著,認命地用長劍給他撬開鎖扣,將鐵鏈給他除了。
林彆敘揉著手腕,柔聲笑道:“多謝傾風師妹。”
傾風將劍扛在肩上,見他低頭整理著身上的衣服,眼珠一轉,用手肘碰了碰,調侃道:“彆敘師兄啊,看來妖境確實是你的傷心地,所以你才一回這裡,就渾然變了個樣,還叫彆人傳些自暴自棄的話,什麼,‘往後的路你自己走。’,沒有我,彆敘師兄在妖境可能寸步難行啊,難道不該死死扒著我嗎?”
林彆敘當時說得分明釋懷灑脫,到了傾風嘴裡,怪腔怪調的,矯情不已,聽著隻叫人害臊。
他氣得發笑,沒搭理,傾風見他心虛,越說越起勁,將八百年前的事情也給翻出來:“哎呀,當初是哪位先生說,來日要等我求他。而今我犯險來救,不知道能不能聽他補上一個‘求’字。君子該是會的,彆敘師兄你說呢?”
林彆敘嘴硬道:“你不管我我也不會死。祿折衝哪裡舍得殺我?”
傾風將劍靠在他肩上,煞有其事地道:“他是不會殺你,但會在少元山上找棵大樹,用粗上幾倍的鐵鏈把你鎖在下麵。你瞧瞧,我說你嬌生慣養都是委婉,隻那麼幾天功夫你都消受不了,到時候哭天搶地,一張俊臉……”
林彆敘一把捂住她的嘴,說:“可以了,我想聽點好聽的話。如果沒有,我倒是想問傾風師妹一個問題。當初傾風師妹說夢見一隻白毛大狗,不會是我吧?傾風師妹難道這樣想念我……”
他話沒說完,嘴裡被傾風塞了個紅色的果子。
傾風揮開他的手,樂嗬嗬地道:“吃你的吧,最甜的我都沒舍得吃,專門留給我們矜貴的白澤。”
“先回昌碣城,好好吃頓飯。”傾風轉過身,見著空蕩蕩的一片,才想起少了什麼東西,拍腿叫道:“我的馬呢?”
被那幫無恥的小妖順手牽羊地給帶走了!
傾風忿忿回頭,要跟林彆敘抱怨,就見後者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不知在發什麼愣,一手拿著野果,吃得心不在焉。
傾風覺得他當真傷了腦子,索性收回視線,喃喃自語地道:“走回昌碣城,不知還有多遠。昌碣的小妖有沒有跟來?最好能找他們再借兩匹馬,順道問個路。”
林彆敘回魂了,依稀有幾分局促,搭上一句:“沒有我,你連飯都吃不上了?”
話音剛落,他肚子裡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傾風順著看過去,笑道:“是是是,畢竟我沒那般好運,餓了可不會有人給我送東西吃。”
傾風伸出劍叫他握著,催促道:“走吧,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