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千峰似劍 乏味的表情裡生生多出了種睥……(2 / 2)

社稷山河劍 退戈 7588 字 3個月前

“看來你們都不敢。隻敢笑彆人窩囊。”傾風止了笑,走向王道詢,隨手抓起一串銅,扔進青年懷裡,揮手道,“你走吧。我不屑跟一個連劍都舉不起來的人打。”

後方一個小妖麵紅耳赤地控訴道:“這不公平!”

“你同我講公平?”傾風被他逗笑,指著重傷的老乞兒說,“你們先前打他,就叫公平了?我的公平與你的公平不一樣。你們可以恃強淩弱,我也可以。這是我的公平。”

她臉上笑容一收,冷肅下來:“我站在這裡,隨意你們幾個人來挑,隨意你們找誰來助,這還不夠公平?不能你自己沒用,便全賴我不公平。不然我讓你隻手,你們兩個一起上,如何?”

人群中,不知是誰按捺不住,罵了一聲:“呸!膀大腰粗的男人,打不過也有臉說不公平!”

四下跟著響起些稀稀落落的噓聲。

傾風這才發現,圍觀的群眾變多了。

許多人族原本是不會在此留步的,匆匆路過,還得低著頭,深覺自慚形穢。可此時看客裡分明多出了不少人族,紛紛伸著脖子焦急朝裡查看。

傾風收回視線,態度傲慢地朝那小妖勾勾手指。

小妖到底忍不了這份辱,不顧身邊人的阻攔,嘶吼道:“來就來!”

妖將不用看都知這場比試的結果,見事態愈發要不可收拾,悄聲走向王道詢,揮開旁側的人,與他好聲商量道:“王將軍,先前是我心胸狹隘,看人短了,不曉得她如此厲害。再這樣比下去,恐要惹出事來,不如你出麵幫忙說個情,私下裡要怎麼賠禮道歉都好說,她這樣一位大人物,何必與我們這些小卒過不去。”

王道詢苦笑道:“真是折煞我了,我是什麼身份?哪裡配與九尾狐一族講交情?也是我先前機靈,沒得罪到她,否則早被她卷成一團,當球滾了。可你此前也見到了,我多說一個字她都嫌棄我礙事,如何能賣我麵子?”

妖將心裡早已將九尾狐入土了的祖宗刨出來罵了無數遍,很是窩火,還得放低了身段,殷切道:“再這樣比下去,駁的可是城主的臉。城主若不高興了,哪容你我二人分辨,都得一通責罰,屆時焉有命在?王將軍,你可得想想辦法啊。”

王道詢亦是麵色愁苦,無奈歎道:“我哪裡會不知道這個理?”

他話音剛落,耳邊又掀起一陣如雷的喧鬨聲。

那出場應戰的小妖同是沒撐住,直接被傾風甩了出去。這次飛進人群,不知傷得如何。看客們沸騰起來,叫好的叫罵的混成一團,好不熱鬨。

“可是今日話已經許下了,你現在說不打——”王道詢壓低了嗓子,用眼神示意,“你瞧著她是個能善罷甘休的人嗎?”

妖將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就見傾風站在空地上,也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們。知道他二人在議論自己,手腕轉動著挽了個劍花,遠遠對著他們脖子比劃了一下。

妖將手背青筋暴突,眼不見為淨地彆開臉。

王道詢抬起手,稍稍遮擋了下嘴型,說:“她這樣的王孫貴胄,哪裡能懂你我的苦楚?你同她說什麼道理,她是斷然不會聽的。”

他說話嗓子壓得很輕,妖將也彎低了腰,全神貫注地聽他指教。

王道詢這人慣會拍馬屁、識眼色,比他懂如何對付這些眼高於頂、腦子有病的大妖。他平素看不起這人,今日卻要仰仗他這本領救命。

王道詢當是沒察覺他這麼姿勢彆扭地站著,自顧著道:“她前兩日在妖王手上吃了點虧,正憋著火無處發泄,你我算是不走運,恰好撞上了。不讓她將這邪火發出去,我二人都落不到好。”

妖將急說:“那要如何?她打我一頓就能出氣了?”

現下挨頓打都算輕的了,事情鬨大,傳到城主耳朵裡,惹後者不快,他怕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都難保。

王道詢惆悵道:“哪有那麼容易善了!九尾狐自詡受道白澤,責難我等,無非是看不慣我等先前欺淩弱小。”

妖將:“但這是——”

“但這是城主的意思。”王道詢接過他話,“我自然知道,所以這本就不是你我二人能處理得了的事。我有一個膽大的想法,要擔些風險,不知道將軍……”

妖將煩躁道:“快說快說!”

“狐君既然想比試,你留她一人在這裡唱獨角戲,她哪裡能安生?若實在忍不了,再去彆處惹事,你我攔不住她,屆時更不好收拾。不如去將城中的好手都叫來,陪著她過過招,全當是真的比武,堵住她的嘴。不定消磨掉她的精力,還能壓住她的氣焰。她又不是武曲星轉世,莫非真能以一敵百不成?”王道詢喚了口氣,循循善誘道,“再命人前去知會城主,就說狐君來西市擺擂設賭,現下鬨得不可開交,你竭力阻攔,無用,問他該如何處置。到底我等才是自己人,她隻是個外來客。依我對城主的了解,他該不會遷怒我二人,將這麻煩推給狐君自己擔著。”、

妖將對城主的脾性琢磨不清,可聽他說得頭頭是道,深信不疑,忙點頭道:“有理!我這就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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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日光從對麵的簷頂上穿過,投下一片涼爽的濃陰。

街上行人如織,比往日更為忙亂。

客棧二樓的窗戶被推開,探出一個年輕人來,俯著身朝下方大聲吼道:

“叨擾了,老兄!西邊什麼動靜啊?怎麼吵得那麼凶?隔著兩條街都聽見了!”

路人停步,抬起頭回道:“打擂啊!聽說妖將都在打。巡衛的將士,甚至幾位今日休沐的將軍都過去了!我正要喊上兄弟去看!”

樓上的青年麵色頓黑,忍不住罵道:“妖將也來打?不過是群連肚子都沒填飽的人奴罷了,何至於趕儘殺絕?屢次變本加厲,不如直接拿把刀,給他們個痛快。還有你們,見人淩^虐殺生也笑得那般暢快,不怕夜裡冤魂上身嗎?”

“不是!聽說是城裡來了位頂厲害的妖,撂了人奴比試的台,一個人擺擂,狂言來者不拒,將整座昌碣的武者都給踩在了腳底下!就等著看她是輸是贏!”

邊上一人急匆匆地插話道:“哪裡是妖,我聽說分明是人啊!否則怎會為人族出這頭?”

說話的人不信:“放屁,這世上哪有那麼厲害的人族?”

“怎的沒有?遠了不說,當年趙鶴眠可是妖王親自出的手,帶了幾十名大妖,幾萬人的軍隊,還沿路設下多少埋伏使了多少詭計才將他擒拿?而今的謝引暉也是盤踞一座人城,叫四方英豪束手無措,不全——”

青年慷慨激昂地說到一半,便被邊上的兄弟一掌拍在後背打斷。

友人訓斥道:“你瘋了嗎?大庭廣眾說這樣的話!”

青年回過神來,渾身血液頓涼,後怕地環顧一圈,拉著友人匆匆走了。

樓上的住戶躍躍欲試,跟著起身:“走走走!我們也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