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也就七八歲的模樣,莫不是把在娘胎裡的時間門也算進去了吧?
傾風配合地鼓掌奉承道:“哇。真是厲害。”
小童很是受用,抬手擦擦鼻涕,又邋遢地蹭在衣服上,滿臉的黑色泥漬不自知,振臂高呼道:“走了走了!姐姐回來了!”
隨即帶著一群比他更小的孩子,跟一群嘰嘰喳喳的雞仔似地跑了開去。
傾風走進門,林彆敘笑著道:“自少元山啟蒙,受龍脈靈力哺育,是比彆處的小妖更□□。”
傾風疑惑問:“這裡真的是少元山嗎?”
“確實是少元山的妖力,不過我從未來過此地。稀奇。”林彆敘注視著門口,眸光閃爍了一下,也有些許的遲疑,“而且那幾個小童,全都有大妖之資。”
傾風著實是吃了一驚。
“他們是妖啊?”她頓了頓,又說,“大妖不值錢了?”
林彆敘說:“連你也沒看出他們的真身。小小年紀,是有了不得的道行。”
傾風備受震撼地點頭,坐到床鋪對麵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屋外樹蔭匝地,滿院縈繞著花草清香。
外間門的吵鬨聲隨著小童的奔跑時遠時近,將室內流動的光色拉得幽靜而綿長。
兩人一時間門都沒作聲,隻是各懷心事地沉默。
林彆敘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放低了聲音問:“你在想什麼?”
傾風明顯有些魂不守舍,目光沒有焦距,在投入地思考著什麼難事。
林彆敘剛從她臉上看出些苦大仇深的意味,心中黯然一歎,斟酌著要說點什麼,又見傾風變臉似地一扯嘴角,臉上揚起個春光燦爛的笑容,拖著尾音叫道:“彆敘師兄啊……”
林彆敘:“……”
傾風忍俊不禁,一句話笑顫了音:“彆敘師兄是什麼時候心裡有我的?我怎麼不知道?”
林彆敘愣了愣,輕聲問:“你是在笑話我嗎?”
他喉結滾動,有種心頭發冷的錯覺,因她這不算認真的態度,本要維持住的淡然神態有略微的崩裂。
他想著傾風拒絕也好,裝傻也罷,可唯獨不應該會拿旁人的真心當玩笑。深吸了口氣,強行鎮定地道:“昨日你還在我床前哭得……楚楚可憐。”
“那是你在做夢。床前我可沒哭。”傾風澄清說,“我一到村裡就遇見了那幾個古怪的人,忙著與他們周旋,以防你受奸人所害,到你醒了才安心片刻,哪裡能當著他們的麵掉眼淚?好在你有驚無險,逢凶化吉。果然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林彆敘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抽搐了下,不知是因為身上血液流逝,還是這夏日太冷。
他有些與自己較勁的,非要再將一顆心捧出來,讓傾風當著他麵摔碎的狠絕,麵色慘白道:“是嗎?我以為傾風師妹對我多少有些情誼,我為你付儘心血,能換回你片許真心。”
傾風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又說:“不過,你要是真死了,我不會隻是為你抹兩滴眼淚,更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什麼短暫傷懷片刻就把你拋之腦後。說得好生輕巧,當我是個多冷酷的人。你是不是有點瞧不起我?”
林彆敘還沒回過神來。
他對世事通達洞明,偏在傾風身上屢遭挫折。被她隨意幾句話挑弄得心神不定,暈頭轉向。連最基本的真假也看不出來了。
傾風撓撓頭,頗感困擾說:“你們這些人都真是奇怪,當初對我師父也是這樣的偏見,覺得我師徒二人心中有大義,腳下有大道,手上拿了把劍,就跟沒了血肉一樣。人活著,總得有了不去的私心。”
林彆敘有些呆住了。
“我心裡本來就是有你的。不過我昨晚盤算了下,其實你的位置隻有這麼一點兒吧。”傾風比出手指,為了強調“一點兒”,兩根手指快要粘到一起,笑說,“往後的事情嘛,再看吧。畢竟彆敘師兄也說了,再不惹我生氣了,可鑒於你以前總是哄騙我,我得先試試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