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你想知道姐姐的遺囑麼(1 / 2)

蝴蝶定定地停在她的肩頭, 最後,它還是沒說話。

這不是它能問出口的話。

壁爐裡的火光搖晃, 映得人發悶。

蘇藍在客廳裡站夠了, 靈魂的她雖然並不會累,但也不想一直在這個空空蕩蕩的地方待著。

她走向窗邊。

屋外的雨下得越來越大,陰沉的雲翻卷交織在天空, 劈裡啪啦的雨點打在玻璃上,襯得屋內更靜了。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她環視一圈,目光掃過仍在原地的鐘予。

黑發美人側臉精致, 斂下的墨綠色眼眸沉沉。

他站在那裡, 火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纖薄又濃重,蔓延到她的腳邊,將將就要碰到。

她低頭看去, 腳步退後了一步。

她下意識避開了他的影子。

“鐘予……”

蘇藍遲疑著, “也挺難的。”

她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生前名義上的伴侶,慢慢說了句, “阿梓鑽起牛角尖起來, 真的會很難纏。估計還得他頭疼一陣子。”

想到這個,蘇藍也開始有點頭疼。

蘇梓是個什麼性格, 她再清楚不過了。

她活著有她看著他還能收斂利爪,現在她死了, 小狼無人管束, 肯定炸毛要瘋了,見誰咬誰。

鐘予,肯定會被他對上。

蘇藍想到這兒, 就更頭疼了。

誰知道蘇梓會做出什麼來。

她至今都不知道,阿梓為什麼這麼討厭鐘予。

他看見了的那件“不該看到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蘇藍想不出來。

不會真的是因為她的哪個認識的人,跟鐘予是地下情人吧?

蘇藍臉色有點微妙。

想起她認識的那群Alpha一個個亂七八糟的模樣,無論誰的臉跟鐘予配對在一起,都顯得……

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

這是第一個跳入蘇藍腦海裡的詞。

鐘予那張漂亮的臉,太過瑰豔,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其他的事物都顯得相形見絀起來。

讓人又畏懼靠近,又想要靠近。

高嶺荊棘裡的玫瑰。

蘇藍身邊那群無論是著調還是不著調的Alpha,每次見到鐘予,都出奇地老實收了嬉皮笑臉,在驚豔的美人麵前低下頭默不做聲。

本來一個個無法無天的Alpha,見了鐘予就矜持得像群夾尾巴的狗。

低眉順目,惹得蘇藍嘴角直抽。

雖然她並不在意也不吃醋,但麵子上的維護老婆總得有。

她就一條條狗挨個踹過去,然後摟住鐘予的腰,跟他說,“夫人,我們彆理他們。”

鐘予每次,就會用他那漂亮的綠眸輕輕睨她一眼,然後任她摟著自己離開,一言不發。

……

蘇藍:“……”

現在想到她踹的那幾條狗裡麵,說不定真的有一個是鐘予的地下情人,蘇藍就頭疼。

是真的頭疼。

還是彆想了。

蘇藍不自在地回過神。

她抬頭看向窗外。

窗外疾風驟雨,琳琳琅琅。

但現在的她並不怕。

“我出去走走。”她說了句,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邁腿,身子穿過牆,蘇藍的身影消失在客廳中。

蝴蝶並沒有回應。

-

客廳內安靜一片。

走廊的腳步聲又響起。

鐘予本來已經準備離開,他站起身走到邁入走廊的拐角,目光映到走過來的人,他還是頓下了腳步。

壁爐的火光映在他線條優美的側臉上,染出淡淡的暈光。

火光搖曳,忽明忽暗。

蘇梓抱著手臂走過來,少年眼眶通紅,明顯又哭過一會兒。

他站定在鐘予麵前。

鐘予靜靜看他。

“還有什麼事麼。”

他問得緩慢,精致的臉上幾乎不帶情緒。

目光交彙。

蘇梓沉默著一聲不吭。

“你怎麼做到的?”

就在鐘予轉身要走的時候,少年猝不及防地問。

“……什麼。”

“在我姐姐死了之後,還看起來這麼平靜。”

蘇梓嘴角扯起,笑意都很勉強。

他的聲音很慢。

“我還以為,你至少會裝出個悲傷的樣子。”

“是因為姐姐死了,所以裝都懶得裝了麼。”

鐘予斂下眼。

他沒有辦法回答這種話。

他側過身,與蘇梓擦肩而過,走入走廊。

身後傳來少年的聲音。

“鐘予,姐姐死了,你哭過哪怕一次嗎?”

空曠的走廊裡,這句緩緩吐出的話帶著回音,很輕,很重地回蕩。

提到姐姐的死,蘇梓心都要破碎掉。

他看著鐘予離開的背影,聲音放輕,卻一字一句:

“你哭過麼?”

“你傷心過麼?”

“你有哪怕一點點對她的留念嗎?”

問得很慢,少年笑起來,眼淚都流過嘴角,鹹的發苦。

“如果你有一點點對她的留念,你都不至於能夠這麼精致地出現在彆人麵前。”

“你怎麼做到的,鐘予?”

“你怎麼這麼平靜,你還是人嗎?”

“你真的一點不難過嗎?”

少年的問話噙著悲傷,淚水啪嗒啪嗒順著他的下巴往下落。

“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姐姐也就算了……”

“姐姐喝醉的那天晚上,你讓司機送我回去的那天,……我看見了。”

“我沒有走,我看見了。”

“我知道你跟姐姐睡了。”

鐘予停下了腳步。

走廊裡聽不見雨聲,但屋外的雨仿佛落了進來。

驟雨連密,將所有人淋濕澆透,無一例外。

鐘予的手都冰涼。

“你是喜歡姐姐的吧。”

蘇梓的聲音哽咽又輕,“可是我不明白,你又憑什麼?”

“你跟姐姐,不都各自有情人麼?那你為什麼還要跟姐姐睡?”

“你都有了情人,為什麼還要勾引姐姐?”

“你憑什麼又要彆人,又還要姐姐?你就這麼濫情放蕩,既要又要嗎?”

“你把姐姐當什麼?”

少年眼淚掉著,身體都在抖,

“你知道嗎?我最怕的就是姐姐記起這件事情,我怕她會對你產生感情。但我又怕姐姐不記得這件事情,她就不知道你都乾了什麼,是個什麼樣的人。”

“現在好了,我不用擔心了。”

少年哭得調子都在發顫,

“我現在再也不用擔心了。”

……

鐘予走出蘇家大門的時候,手指都在抖。

他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捏上這隻手的手腕,才能遏製住那種從心底湧出來的鈍痛感。

……很快。

很快就好了。

鐘予迷茫地斂下眼睫。

長睫在臉上灑下一層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