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84章 接下來你的行程都屬於我(1 / 2)

幾天後。

“蘇藍, 這真的假的?”

胡如給她發來那篇帶著大幅照片的報道的時候,蘇藍正在開車。

“就剛剛發出來的, 我身邊人全傳飛了!你難道還沒看見?”

風聲颯颯, 揚起她耳邊的碎發,

切了自動駕駛,蘇藍眯了眯眼,摘下了墨鏡, 女人的臉上難得地帶了幾分倦色, 像是幾天都沒休息好。

她看了下標題。

【皇室皇子與貴族新貴戀情曝光, 婚期公布在即?】

標黑加粗。

“什麼玩意。”蘇藍說。

她現在沒心情關心這個。

胡如還在叫:“你沒看到嗎?你的側臉都在那張照片上, 你手上怎麼還捏著枚戒指?這不是純粹給人找話題嗎!”

過了會兒, 胡如試探又問:“你真要跟皇子結婚?”

蘇藍:“……”

蘇藍:“你看我的後腦勺寫著高興嗎?”

照片上, 黑發女人和皇子萊斐爾在一家普通的平民餐廳對桌而坐, 兩人麵前各放了一盤熱氣騰騰的華夫餅。

照片是從蘇藍斜後方拍的, 隻拍到了萊斐爾笑靨如花的模樣。

黑發女人隻有小半張臉出鏡,看不清表情, 但令人格外注意的是, 她的手上捏著一枚戒指。

本來皇子過去有婚約的事情隻在上流階層流傳,這一張照片一出來,瞬間打通了上下兩方的信息渠道, 頓時民間也開始飛傳起了八卦。

尤其是那枚戒指。

媒體瘋了——婚戒,皇子, 貴族, 熱搜不是信手拈來?

胡如說:“難說, 皇子的確長了張你喜歡的臉。”

蘇藍把車停在路邊。

公路旁荒涼,隻有一家便利店,蘇藍很難得喝速溶咖啡, 但她不該挑剔的時候能對自己的口味置之不理,易拉罐的拉環被起開,咖啡被她當藥一口悶下。

胡如:“不然你怎麼解釋那枚戒指?”

蘇藍又灌了口咖啡,苦得她皺眉:“那是我的戒指。”

胡如尖叫:“他給你買了戒指?!進展這麼快?!”

蘇藍:“那是鐘予買的。”

對方陷入了一陣不短的沉默。

胡如:“鐘予?”

蘇藍:“幾年前的結婚戒指。”

胡如像是個家裡斷網的人:“不行,不行,你得給我解釋一下……”

蘇藍把咖啡喝完,易拉罐順手扔進垃圾桶,撞出當啷一聲。

“胡如,我問你。”

蘇藍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眼手機上自己雇的人發來的“暫無結果”的消息,聲音平穩,

“如果一個人想躲著你,不想讓你找到,他最有可能躲去哪?”

胡如停頓了幾秒,感覺她語氣不對,“家裡?”

“不在。”

“朋友那裡?”

“他不會讓彆人知道行蹤。”

“他失聯幾天了?”

“快一周。”

胡如沉默了一會兒。

“是你跟鐘予的事麼?”胡如忽然道,“我說呢,上次來我婚禮的時候,鐘予已經沒有穿黑衣了。原來是因為和你重逢了。”

蘇藍沒說話。

她坐上車,重新戴上了墨鏡,遮住了眼下淡淡的微青。

“我有鐘家的權限,但沒有查到他的行蹤。如果設置成了私密行程,也不會在麵板上顯示。”

蘇藍說,“鐘家各個領地我讓我的人去查了,沒有動靜。”

“鐘家就是這點,你不想讓人知道你的蹤跡的時候,沒有人能查得到。”

這幾天,光是都城附近她就轉了個遍,蘇藍甚至還飛了一趟去他們當初婚禮的海島,一無所獲。

細想之下,蘇藍不算驚奇地發現,她跟鐘予其實並沒有那麼多能夠留下回憶的地方,她能想起來的地方——寥寥無幾。

她給鐘予發的消息無一例外,石沉大海。

如果不是她猜想的那件事——鐘予怎麼會突然逃走?

蘇藍點起了根煙。

現在煙草味也沒辦法平息她內心翻湧的煩躁。

電話那裡也靜了很久。

蘇藍:“我先掛了。”

剛要掛斷,胡如突然說了一句,“蘇藍,有沒有一種可能。”

“什麼?”

“鐘予並沒有把行蹤對你屏蔽。”

掛上電話。

蘇藍要啟動車的手停了停。

她往後靠去,手架在車窗外,細煙被她夾在兩指之間,安靜地燃著。

沒有屏蔽?

怎麼可能。

蘇藍微微眯起眼。

沒有航行的行程,沒有行蹤的記錄,領地也毫無動靜。

關於鐘予的一切都空白如紙。

除非沒出都城。

但她所有的醫院也讓人去查了,蘇家名下有診所,她自己也在不少醫院占了股份,不至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

要是真是她猜測的那樣的話,鐘予身邊肯定跟著個醫生,還會有必要的醫療設備。

如果鐘予真在鐘家某個私宅裡藏著,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蘇藍揉了下眉心,正要從窗外收回手,忽地,她頓住了。

點著煙的那隻手上,停過一隻蝴蝶。

蝴蝶振翅。

蝶翼輕輕一點,從她的視線裡掠過。

蘇藍愣了下。

像是過去的記憶開了閘門。

那七日的記憶流水一樣回溯湧來,像是湍急的溪水,一下漫過她。

……醫生,私宅。

蘇藍眼前閃過那個白色的藥瓶。

記憶裡白大褂的醫生和鐘予站在白色小樓的門前,黑發美人的臉上帶著疲倦卻滿足的笑意。

他握緊了藥瓶。

蘇藍摁滅煙,啟動了車。

一腳油門踩下,車在公路上甩出一道漂亮的線條。

-

鐘予坐在院子的長椅上。

難得的沒下雨的日子,梧桐樹焦黃的落葉滿地,看上去將這一片天地都覆蓋了個儘。

他身後的小白樓,就在這梧桐樹林裡安靜地像童話裡人物住的房子。

鐘予仰著頭,出神地望著天空。

旁邊有人坐下。

“少爺,您說您找我都是什麼事。”呂醫生歎了口氣,“這次也是,幾年前那次,也是。”

“那瓶自.殺的藥……幸好您沒用。”

鐘予輕輕地嗯了聲。

他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然,他也再也遇不到蘇藍了。

呂醫生盯了他一會兒,半晌,將一杯水和一瓶藥放在他的身邊,“這次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鐘予隻是說:“謝謝。”

呂醫生搖了搖頭,他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最後嘴唇動了動,還是咽了回去。

長椅上隻剩下鐘予一個人。

秋天寒氣重,鐘予披著件毛絨絨的毯子,手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最近他似乎養成了這樣下意識的習慣。

不知道的時候不會在意,一旦知道了它的存在,鐘予就沒有辦法移開自己的注意力。

像是某種本能。

鐘予的手邊放著一份報紙。

紙質媒體在新世已經不算時興,但那些小報仍然有著他們的受眾。

鐘予在這裡離群索居,就成了這些受眾其中的一員。

今天報紙送來地格外得晚,管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它送到了他的手裡。

“少爺,這隻是一張照片。”管家說。

展開封麵,鐘予看見了那張紮眼的照片。

鐘予的目光長久地落在照片上黑發女人手邊的那枚戒指上。

偷拍的照片像素不高,但那樣亮晶晶被她捏在指間的東西,的確是枚戒指。

標題也刺眼,一行字將兩人的關係千絲萬縷地連係在一起,像是鐵板釘釘。

他們看上去似乎很般配。

“我知道了。”鐘予看了很久,隻是平靜地這麼說,拿了報紙出去。

現在,坐在長椅上,鐘予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了。

他緩緩地摸著自己的小腹。

心裡緩緩地陣痛,攪得人發麻。

他想要回去。

想要一切都回到原點。

蘇藍一定覺得自己任性又匪夷所思,突如其來地鬨失蹤,像是人間蒸發。

可是鐘予很害怕。

在蘇藍問出他在哪的那一刻,鐘予隻覺得心跳停滯,瞬間手腳冰涼。

在那一刻,他竟然下意識覺得,隻要他消失一段時間,將所有事情都解決,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鐘予知道這是下下策。